狂暴的气浪裹挟着碎石铁屑,将人马如同草芥般撕碎、掀飞,方才还井然有序的行军队列,顷刻间化作一片血肉模糊的炼狱。
惨叫与哀嚎被后续连绵的爆炸声淹没。
硝烟尚未散尽,两侧山林中便爆发出慑人的喊杀声,千余僰族兵卒如同鬼魅般冲出。
阿二身先士卒,冲入残阵,手起刀落收割这群溃乱之敌。
西南夷军几经大战早已磨砺成沙场老卒,更何况这群元军是进入他们的故地,杀心更重。
他们手持利刃,进退有序穿插在山道,对着那些尚在挣扎或惊魂未定的元军士卒进行无情的补刀与砍杀。
所有人的动作都精准而老辣,招招致命,让这群元军立马就体验到印象中那些更多依靠勇猛而非战术的僰人判若两人的待遇。
而此刻另一边,立智理威正由百余精锐亲卫簇拥着,行进在队伍的最前方,已快走出山口。
冰雕坟场的填埋事宜接近尾声之时,他自是早一步就离开此地,只等着明日那刻碑做好,再来此地做一番告别即可。
当身后传来震天撼地的爆炸声时,他身下的战马受惊,人立而起,险些将他掀落。
他死死攥住缰绳,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几乎能拧出水来。
“是天威吗?!” 有亲兵失声惊呼。
不待他们稳住阵脚,前后山道轰隆作响,无数擂石巨木滚滚而下,彻底封死了退路与去路。
立智理威见状,心更是沉到了谷底,他明白,自己已落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绝杀之局。
就在这时,山坡上冉平策马而立。
望着下方动静,他有些诧异地看着被围在中心的立智理威一眼。
没想到此人长的白白净净,不似那些脸庞粗犷的草原人,若非那鲜明的蒙古人相貌,倒更像是个江南文士。
但这丝诧异转瞬即逝,冉平面无表情地抬起手臂,猛地挥下。
“长宁军,杀!”
命令一出,数面“长宁军”战旗在山坡上高高竖起,数千养精蓄锐已久的将士如潮水般涌下,对陷入绝境的百余元军骑兵发起了毁灭性的冲击。
战斗毫无悬念,元军亲卫虽拼死抵抗,却如雪遇沸汤,半刻钟不到便被歼灭殆尽。
这群人身下的马匹本就受惊,根本无法形成战力,加上涌出的长宁军兵力更是不下十倍之数,如何能敌。
烟尘稍散,立智理威僵坐马上,环视周身,仅余五六名从大都便跟随他、武艺超群的心腹亲卫还护持在侧。
人人带伤,面露决绝。
望着山坡上密密麻麻、刀枪寒光闪烁的长宁军,立智理威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复又睁开。
他用带着颤音却努力维持体面的汉语高声道:
“我乃大元蜀地行省平章政事立智理威!愿降!”
“只求……只求将军饶过我身旁这几名侍卫的性命!”
山坡上,易士英看了眼冉平,见将军并无表示,眼中寒光一闪,毫不犹豫地大手一挥。
“放箭!”
瞬间,弓弦震响。
那几名忠心的蒙古亲卫甚至来不及举起弯刀,便被密集的弩箭射成了刺猬,纷纷坠马,气绝身亡。
立智理威被近在咫尺的屠杀惊得面无人色,浑身颤抖。
这时,冉平勒马而下,近到跟前,对着面如菜色的立智理威。
他冰冷的声音才缓缓传来,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冰碴:“一介阶下之囚,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本将提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