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行路难(1 / 2)

车轮辘辘,碾过尘土飞扬的官道。

赵昺与文天祥所乘的马车,已经远离保定府,在前往下一站停靠点太原的路上。

此行川蜀,路途遥远,且山路阻滞,基本要到十月中旬,众人方能抵达目的地。

车窗外,乌云低垂,天色愈发阴沉,预示着一场暴雨的来袭。

赵昺的目光从窗外铅灰色的天空收回,落在对面端坐的文天祥身上,忽然话锋一转:“文山公,你对忽必烈此番再征日本,作何看法?”

文天祥眉头紧锁,沉吟片刻,条理清晰地分析道:“回禀官家,忽必烈此獠,穷兵黩武,此番再征日本国,依臣之见,不过是‘借刀杀人’之策!”

他语气冷冽的洞悉,指出忽必烈的真实意图。

“此役号称集结了十四万大军,其中新附的江南汉卒,恐近十万之众!叛将范文虎此人,首鼠两端,才能平庸,统御能力远不足以服众,更难以驾驭这成分复杂、士气低落的庞大队伍。”

“这些江南儿郎,只怕……最终难逃炮灰之命。”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惜,随即指向窗外阴沉的天色:“再者,天时亦不在彼!前次元军折戟沉沙,那‘神风’(台风)之威,历历在目。眼下正值八月,北地都已暴雨连绵,何况日本海域风暴频生。”

“此番元军劳师远征,简直就是蹈海赴险,自取败亡之举。”

“综合此二端,臣料定,元军此役,必重蹈覆辙,折戟沉沙!”

提及那近十万可能葬身异域的江南汉卒,文天祥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深切的惋惜:“皆是……大好的汉家儿郎呐……”

赵昺微微颔首,神色平静,眼中却闪烁着洞悉的光芒:“文山公判断,与孤不谋而合。海途遥远,补给艰难,纵使侥幸登岸,击溃日军,亦难持久立足。此役,元廷败局已定。”

文天祥何等敏锐,立刻捕捉到赵昺话语中的未尽之意。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官家之意……莫非是虑及元军征日惨败之后,忽必烈恼羞成怒,会将怒火与兵锋,尽数转向川蜀?!”

赵昺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轻轻摇头:“川蜀天险,易守难攻,忽必烈非是莽夫。他深知此理,强攻硬取,代价太大。他只会效仿当年围困襄阳之策——筑堡围城,步步紧逼,断粮道,耗锐气,以待凌霄城自乱。”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深邃,“孤所虑者,乃其失败之后,必然加剧的敛财苛政!”

“敛财苛政?”文天祥目光一凝。

“正是!”赵昺声音转沉,带着对忽必烈心理的精准把握,“征伐日本,靡费钱粮何止千万?一旦惨败,国库空虚,军心受挫,此獠岂会甘心?”

“然海域相隔,短期内他无力也无意再图日本国。其目光,必会转向……那些看似富庶、且相对‘唾手可得’的南洋小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