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拿林婉儿的安危做任何赌注。
那名为月隐的冷艳女子眉头微蹙,似乎对楚留香的阻拦有些不悦,手已按上了刀柄。赫连朔却抬手制止了她。
他看向楚留香,目光落在楚留香下意识护在内室方向的身形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阁下想必就是楚留香楚香帅了。圣主之事,多蒙香帅照料。”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枚非金非玉、触手温润的令牌,令牌上雕刻着与林婉儿模拟“镜盒”气息时相似的古老符文,中心嵌着一小块微微发光的、如同冰晶般的石头。
“此乃灵族守护令,唯有正统守护一脉方能持有。其中的‘心魂石’,能感应圣主血脉与灵蕴状态。”赫连朔将令牌递近些,“香帅若不信,可感知其中气息,是否与屋内之人同源?”
楚留香凝神感知,果然,那令牌上的气息虽然微弱,却与林婉儿身上的冷梅香及妖力波动有着本质的相似,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共鸣。尤其是那心魂石,光芒黯淡闪烁,仿佛随时会熄灭,正对应着林婉儿此刻岌岌可危的状态。
他心中的戒备稍减,但仍未完全放心。“你们口中的‘圣主’,是指婉儿?”
“正是。”赫连朔颔首,神色变得凝重,“圣主灵蕴消散,并非寻常伤病,而是因为她失去了‘镜盒’的维系。镜盒不仅是圣器,更是维系圣主灵体不灭的根源。强行剥离后,若无镜盒能量补充,或无法及时回归圣地接受传承,灵蕴将持续流逝,直至……灵散魂消。”
灵散魂消!
这四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楚留香心上。他一直以来的担忧,被最了解情况的人亲口证实。
“有何解救之法?”他声音干涩地问。
一直沉默的大祭司阿尔坦开口了,声音苍老而空灵:“唯有两条路。其一,尽快寻回失落的中原的‘镜盒’,但镜盒下落不明,搜寻需时,恐圣主难以支撑。其二,即刻启程,随我等返回西域灵族圣地‘火焰山下的月牙泉’,接受古老的传承仪式,以圣地之力重塑灵根,稳固灵体。此乃治本之法,但路途遥远,且圣地之门并非轻易可开,亦有风险。”
两条路,都充满艰难险阻。留,希望渺茫;去,前路未卜。
楚留香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扫过眼前三人。他们的担忧不似作伪,那心魂石的感应也做不得假。最重要的是,他别无选择。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林婉儿在自己怀中消散。
他缓缓侧身,让开了通路,目光坚定地看向赫连朔:“她需要休息,声音轻些。”
赫连朔三人眼中闪过一丝敬意,点了点头,随着楚留香轻轻走入内室。
当看到床上气息奄奄、几乎感觉不到存在的林婉儿时,三人的脸色都变了。赫连朔快步上前,单膝跪在床前,伸出手,悬在林婉儿额头上方,闭目感应了片刻,再睁开眼时,眼中已满是痛惜与沉重。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灵蕴已流失近七成。”他沉声道,看向楚留香,“必须立刻做出决定,不能再耽搁了。”
楚留香走到床边,握住林婉儿冰凉的手,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然后抬起头,目光扫过赫连朔、阿尔坦和月隐,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既然如此,那便去西域。”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既是对三位使者,也是对昏迷中的林婉儿,更是对自己立下的誓言:
“纵使前方是龙潭虎穴,万里黄沙,楚某也陪她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