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的dV屏幕在此时出现异变。
直播画面未中断,但所有在线观众的虚拟形象——原本是现代装束的头像与昵称——突然统一换为民国长衫、旗袍打扮。
他们静默凝视镜头,无一人发言。弹幕区浮现出毛笔字迹,自上而下滚动:“你亦在录中。”
陈默将测灵仪残片贴在屏幕边缘。残片微震,显示出一组叠加频段——1937年市立广播电台的发射频率,早已停用。
“信号源不在我们这边。”他说。
秦月调出后台数据,观众Ip分布正常,设备型号无异常,但所有接收端的画面都已变更。她尝试关闭直播,按钮失效。
“不是入侵。”她盯着屏幕,“是他们自己‘变成’了那样。”
苏明远远程接入警用监测系统,确认市内无非法信号发射。陈默合上笔记本,目光落在档案室角落的砚台。
青石质地,表面磨损严重,底部刻有一行小字:“c741”。
与苏明远警徽编号同源。
他走过去,指尖抚过刻痕。砚台内部中空,轻轻晃动,发出沙沙声,似有粉末残留。
林小棠翻开档案末页,空白纸面中央绘有一幅地图轮廓,线条由暗红色物质勾勒,已干涸多年。右下角标注:“癸丑年封印点七处”。
“血绘的。”她说。
陈默取出小刀,在左腕划开一道浅口。血滴落向纸面,却在接触瞬间滑落,未能附着。
“容器之血……还不够。”他低语。
林小棠按住他手腕,将自己的右手指尖划破,鲜血与陈默的混合。
两股血液在空中交汇,形成一颗悬浮血珠,缓缓旋转,自行书写出三道符文。
秦月将dV直播画面投射至档案页。观众影像的集体凝视仿佛形成某种压力,血珠骤然炸开,化作细密血雾,均匀覆盖地图全境。
纸面开始发光。
地下通道网络逐一显现,呈蛛网状分布于城市地底。七处封印点以红点标注,其中一处,正位于档案馆建筑地基下方。
地图边缘浮现新字迹:“子时未至,门将自启。”
天花板忽然震动,灰土簌簌落下。一片碎瓦从横梁坠下,擦过陈默后颈,划开一道血痕。血珠顺着脊背滑落,滴在地图正中央。
血迹未散,反而沿着通道纹路迅速蔓延,仿佛被某种力量吸收。
秦月的dV屏幕中,观众依旧静立,旗袍长衫在无风的空间里微微摆动。
其中一人抬起右手,指向镜头,指尖所向,正是档案馆的方位。
林小棠的胎记开始冷却,灰白色纹路沉淀为永久印记,形状与地图上某处封印符文完全一致。
陈默将测灵仪残片重新戴回左眼,残片与地图血光接触,镜片内浮现出一段倒放的影像——1937年2月4日,档案馆前身的警局旧址,一群穿民国制服的警员围站在地窖口,手中捧着七面古镜。
为首的警官转过身,面容模糊,但左胸警号清晰可见:c741。
影像戛然而止。
秦月的dV突然自动关闭,电源键无法重启。她用力拍打机身,取景框在熄灭前最后一瞬,倒映出砚台底部的刻痕。
c741的“1”字末端,延伸出一道细微裂痕,形如箭头,直指档案馆东墙。
陈默走过去,手掌贴上墙面。砖石内部传来极低频的震动,节奏与母亲录音中的钟摆完全一致。
林小棠站在地图前,右手血流不止,却未觉疼痛。她望着照片中妹妹的脸,轻声说:“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东墙的砖缝中,一缕黑色粘液缓缓渗出,沿着墙根爬行,最终在地面拼出三个字:
“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