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节后,京城看似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安王府内却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氛围。都察院刘御史府邸的宴客闲言,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虽暂未扩大,却预示着暗流已然涌动。
苏碗并未自乱阵脚。她深知,在这种时候,越是慌乱,越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她一面如常处理王府中馈,接待往来命妇,维持着王府表面的平和与尊贵;一面暗中加紧布置,将苏记的核心账册、地契文书副本秘密转移至王府内由石猛亲自看守的密室,并让陈明将苏记所有与官府往来的公文、税单整理成册,以备不时之需。
与此同时,她通过永嘉郡主等可信渠道,悄然收集着都察院几位御史,尤其是刘御史的动向及其背后可能的人脉网络。她发现,刘御史与一位致仕多年的老翰林过往甚密,而那位老翰林,昔年曾与赵国舅有同窗之谊。
“果然还是赵家余孽在兴风作浪。”萧景致得知后,冷笑一声,“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他们不敢明着对付王爷,便想从我这里打开缺口。”苏碗神色平静,“只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
数日后,都察院刘御史果然上了一道奏折。并未直接弹劾安王或王妃,而是以“风闻奏事”为由,参奏“某些皇亲勋贵纵容家眷亲属,倚仗权势,行商贾之事,与民争利,败坏朝纲”,其中虽未点名,但“咖啡官引”、“边关贸易”等字眼,已然将矛头隐隐指向了安王府。
奏折一上,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一些原本就对安王权势过重心存忌惮或对新政不满的官员,趁机附和,要求朝廷彻查,整肃风气。
皇帝将奏折留中不发,未置可否,但态度暧昧,更引得各方猜测。
消息传到安王府,下人们难免人心惶惶。苏碗却依旧镇定自若,甚至在次日,还亲自去了趟“豆妃阁”,如同寻常般查看了账目,与几位熟识的文人雅士品评了新到的咖啡豆,言谈举止,未见半分异样。
她的沉稳,无形中稳定了王府和苏记的人心。
当晚,萧景致回府,面色沉静,不见怒色。他携苏碗的手至书房,屏退左右。
“父皇今日私下召见了本王。”萧景致道,“询问了苏记参与官引和边贸的详情。本王已将你此前整理的、关于苏记历年纳税、雇佣、捐助的册子,以及官引推行后的各项实效数据,呈报父皇。”
苏碗心领神会:“陛下是何态度?”
“父皇看了册子,未多言,只说了句‘树大招风,亦是常情’。”萧景致唇角微勾,“看来,父皇心中自有衡量。刘御史这番动作,恐怕难成气候。不过……”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他们既然出了招,我们也不能毫无表示。明日大朝,本王自有应对。”
苏碗看着他成竹在胸的模样,心中安定。她知道,他绝非坐以待毙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