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归雁还巢(1 / 2)

1978年底的北平,寒风吹得胡同里的槐树枝桠作响,却吹不散空气中弥漫的热切期盼。

改革开放的春风已悄然吹暖华夏大地,而另一则让无数家庭魂牵梦萦的消息,更是如春雷般炸响。

下乡知青返城政策正式落地。

南锣鼓巷的四合院里,家家户户的灯都亮得比往常早,窗台上晾晒的腊肉、锅里咕嘟冒泡的炖菜,都在静静等待着阔别多年的亲人。

最先传来消息的是贾梗。

秦淮茹这些年隔三差五就往公社寄包裹,红糖、白面、缝补好的棉衣,从未断过。

可每次收到儿子的回信,都是“一切安好,勿念”,只有字里行间的潦草,藏不住下乡的艰辛。

这天下午,秦淮茹正在院里搓洗衣物,远远就看见胡同口走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穿着洗得发白、打了好几块补丁的旧军装,裤脚还沾着泥土,头发干枯杂乱,脸上带着风霜刻下的黝黑与粗糙,可那双眼睛,分明是她日思夜想的棒梗。

“棒梗!我的儿!”秦淮茹手里的搓衣板“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顾不上擦手,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贾梗愣了愣,随即扔下肩上的破旧帆布包,快步迎上前,一把抱住母亲。

“娘!我回来了!”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滚烫的泪水砸在秦淮茹的肩头。

秦淮茹抚摸着儿子身上单薄的军装,摸到他胳膊上凸起的骨头,心疼得直掉眼泪:“瘦了,瘦了好多!在乡下是不是没吃饱?冻着了吧?”

她拉着贾梗往屋里走,把锅里温着的红薯粥、蒸好的白面馒头一股脑端出来,又往他碗里夹着咸菜炒肉,“快吃,快吃,都是你爱吃的。”贾梗拿起馒头,大口大口地啃着,眼泪混着馒头渣往下咽。

在西南山区的这些年,他顿顿都是掺着野菜的粗粮,白面馒头只有过年才能分到一小块,如今这熟悉的味道,让他瞬间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几乎是同一天,刘光天也回来了。他从内蒙古的偏远公社出发,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浑身裹着寒气和风尘。

刘母早在胡同口等了大半天,看到儿子的身影,当场就哭倒在地:“光天!你可算回来了!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刘光天扶着母亲,看着她鬓角的白发和满脸的皱纹,心里五味杂陈。

在内蒙古的这些年,冬天零下几十度的严寒,他住着漏风的土坯房,手上、脸上全是冻疮;夏天蚊虫叮咬,地里的农活累得他直不起腰。

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用兽骨打磨的小挂件,递给母亲:“娘,这是我给您做的,在那边没事的时候磨的,您戴着。”

刘母接过挂件,紧紧攥在手里,哭得更凶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啥都比不上你平平安安的。”

闫解放是最后一个到家的。

他从陕北的黄土高坡回来,身上带着一股黄土的气息。

闫埠贵早就算好了日子,站在院门口翘首以盼,看到儿子回来,第一句话不是关心,而是连忙问:“解放,在乡下攒了多少工分?有没有带回来什么土特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