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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暗刃与心火(1 / 2)

资委会陈兆谦主任的办公室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外面的天气。陈兆谦面色铁青,手中的茶杯被他重重顿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他胸口剧烈起伏,对着前来汇报的亲信厉声道,

他猛地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云净怎么样?伤势如何?”

“罗处长吉人天相,仅受惊吓,护卫阿旺受了轻伤,已无大碍。”

“万幸,万幸……”陈兆谦喃喃道,随即怒火更炽,“凶手呢?卫戍司令部是干什么吃的?还有军统、中统,平时争权夺利一个比一个厉害,现在真出了事,连个凶手都抓不到?”

亲信低声道:“现场清理得很干净,没留下什么线索。听说……用的是罕见的微声武器,不像一般势力。”

陈兆谦脚步一顿,眼神锐利起来。“你的意思是……?”他联想到罗云净近期在矿产情报上对“西南矿业”的掣肘,以及徐思源倒台后可能存在的残余势力报复,心中已然明了八九分。

他断然下令:“以我的名义,给卫戍司令部、军统、中统分别发文,措辞要强硬!告诉他们,此事若不查个水落石出,我资委会上下绝不善罢甘休!这是动摇抗战根基,破坏后方稳定!”

挥手让秘书退下。办公室内重归寂静,只有窗外雨声淅沥。他踱步到窗前,望着被雨幕笼罩的山城,眼神幽深。

惊怒?那是不过是做给人看的。他陈兆谦在宦海沉浮数十载,历经多少风浪,早已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罗云净遇刺,他首先想到的不是个人安危,而是这背后错综复杂的信号。

无论对方目的是什么,都意味着对方已经肆无忌惮,将黑手伸到了陪都,伸到了他陈兆谦的眼皮底下!这不仅是挑衅,更是宣战。

他回到办公桌前拨通了一个私人号码,语气沉稳地吩咐了几句。不过半小时,几份措辞严谨、以不同民间团体或学界名流名义拟就的“呼吁书”和“情况反映”便已草拟完毕,内容直指陪都治安恶化,日谍猖獗,危及重要技术官员,动摇抗战经济根基。

接着,他亲自致电侍从室某位相熟的高参,语气沉痛而不失分寸:“……并非为我个人,实是为抗战大局忧心。云净若出事,西南工矿布局必受重创,侨资信心动摇,此消彼长,亲者痛仇者快啊!望上面务必重视,彻查凶顽,以安人心。”

他绝口不提派系争斗,只扣“抗战大局”和“经济命脉”的帽子,将罗云净个人的安危与国家的利益牢牢绑定。同时,他指示资委会内部,对罗云净的保卫工作全面升级。

罗云净本人,则表现得异常冷静。遇刺次日便准时出现在办公室,如常处理公务,主持下午与矿业工会的座谈会。他神态自若,言语清晰,仿佛昨夜生死一线的惊险从未发生。

“罗处长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散会后,有相熟的工会代表竖起大拇指。

罗云净淡然一笑:“职责所在,岂因祸福避趋之。前线将士浴血奋战,我等后方人员,若因区区暗箭便畏缩不前,何以面对国人?”

“云净,”陈兆谦亲自前往罗云净办公室看望,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做得对,越是此时,越要稳住,外面那些风浪,世伯替你挡着。”

但无论如何,罗云净用他的“正常”,稳住了资委会内部的浮动人心,也暂时堵住了那些可能借机攻讦他“不堪大用”或“招惹是非”的政敌之口。

而点验组办公室内,肖玉卿望着窗外连绵的雨幕,手中的帕子再次染上点点猩红。陈兆谦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

“老狐狸。”他淡淡评价了一句,语气里听不出是赞是讽。“他这么一闹,压力全到了军统和中统头上,倒是省了我们几分力气。”

苏景行问道:“组长,那我们之前的安排……”

“照旧。”肖玉卿咳嗽了几声,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清明,“陈兆谦造他的势,我们烧我们的火。把‘西南矿业’的线索,分别递给军统和中统,要让他们觉得,这是趁乱捞取功劳、打击对手的天赐良机。”

“‘磐石’已收到消息。他会‘无意中’向军统、中统方面透露,现场发现的微声手枪改装技术,与去年沪上破获的日谍‘菊机关’所用装备有相似之处,引导他们往这个方向深挖。”

“你注意动向,随时向我报告”

“是!”

送走云净的计划,必须加快步伐了。他剧烈地咳嗽着,心中那个念头愈发清晰、坚定,甚至带上了一丝不顾一切的决绝。

与此同时,罗云净的寓所外,明显加强了守卫。资委会的内部保卫、卫戍司令部派的兵,甚至军统和中统也象征性地派了人。

罗云净坐在书桌前,看着撰写一半的关于滇北矿脉运输的补充报告,报告上的字迹,在眼前渐渐模糊。笔尖悬在半空,迟迟未能落下。

遇刺之事,玉卿此刻必已知晓,念头及此,心口便是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刺痛。此刻的他是忧是怒,身体可还安好?咫尺之距,却如隔天涯。

自从肖玉卿执行深潜,他们已两年未见,他曾借口去军令部,想远远的看他一眼,可最终还是没有见到,偶有消息也是通过死信箱传递。他如今更是无法传递平安,更无法亲身前往见他。

纷乱的思绪如藤蔓般缠绕上来,无声地啃噬着他素来冷静的心神。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集中精神,却终究徒劳。

军统局,戴笠办公室。

行动处长拿着一份刚破译的电文匆匆走入:“局座,第二厅那边转来一份技术比对报告,很有价值。证实刺客所用枪支的改装手法,与‘菊机关’残余分子活动特征吻合。看来是梅机关动用了他们在沪上的残余力量。”

戴笠眯着眼,吸了一口雪茄:“日本人这是狗急跳墙了。好啊,正好借此机会,把他们在渝州的窝点连根拔起!命令下去,所有外勤人员取消休假,动用一切线人,重点排查与沪上有关联的目标。”

几乎同一时间,中统局本部。

徐恩曾也收到了一份来自某位“深喉”的密报,内容与军统获得的惊人相似,但角度更为“独特”:“据查,日谍此次行动,极可能利用了我政府内部某些对现行政策不满之失意官僚作为内应,为其提供罗云净之行踪。”

徐恩曾如获至宝,对亲信吩咐道:“看见没有?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日本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内部的蛀虫!立刻组织精干力量,给我秘密调查资委会、经济部甚至……军统里面,有没有人最近行为异常,与外界接触过多!”

肖玉卿的借刀策略在陈兆谦掀起的舆论风波掩护下,更顺利地渗透进去。军统和中统在高层压力和“内部消息”的双重驱动下,围绕着日谍线索的争夺愈发激烈,一时间,山城的暗战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军统一方面派人前往云南秘密抓捕西南矿业公司的人员,一方面沿着“菊机关”的线索顺藤摸瓜;而中统则一方面发挥其渗透和控制社会的特长,在官场和各界关系中寻找所谓的“内鬼”,一方面也派人前往云南抓捕西南矿业公司人员。两股庞大的特务力量,如同被引导的两股洪流,虽目的各异,却都冲向了肖玉卿希望他们去往的方向——深藏在渝州的日谍网络。

一周后,一场秘密的联合抓捕行动在夜色的掩护下展开。

军统锁定了日谍在城南的联络点,而中统则监控着城北的一个可疑商行。为避免打草惊蛇,在更高层的协调下,双方被迫“合作”。

枪声在夜色中短暂响起,又迅速归于沉寂。军统行动队攻入据点,击毙负隅顽抗的日谍三名,俘获一人及大量密码本。中统则在其监控点抓到了负责安置日谍和通风报信的商行老板及伙计,回过头抢在军统前抓捕了那位积极为西南矿业公司索要锡矿报告的张司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