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蹲下身,小心地避开散落的瓷片,抬头看向他。他正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片,眉头微蹙,听到我的声音,才抬起眼,眼神里带着歉意,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月月,对不起……我手滑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沮丧。我知道,他并非心疼一个碗,而是懊恼自己连这样简单的事情似乎都做不好,尤其是在他迫切想要为我分担、想要证明自己“可以”的时候。
我心里一软,哪里会真的怪他。我伸出手,没有先去处理碎片,而是轻轻覆在他放在轮椅扶手上、还沾着水渍的手背上,用力握了握。
“一个碗而已,说什么对不起呀。”我的语气轻松,带着宽慰,“没事的,岁岁(碎碎)平安嘛,这是好兆头。”
他看着我,眼中的懊恼消散了些,但歉意犹存。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歪着头,眨眨眼,用一种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语气说道:“不过嘛……既然是你打碎的,那你得赔我一个。”
江予安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他看着我眼中狡黠的笑意,立刻明白我并非真的在意那个碗,紧绷的神色终于松弛下来,眼底也染上了些许无奈而纵容的暖意。
“好,”他从善如流地点头,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带着纵容,“赔你。赔你一整套,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我满意地笑了,这才松开他的手,转身去找扫帚和簸箕,“不过得是我挑花样,你可不许赖账。”
“嗯,你挑,我付钱。”他看着我忙碌的背影,声音温和地应和着。
我小心地将地上的大块碎片捡起,然后用扫帚将细小的瓷渣仔细地清扫干净,确保没有遗漏,以免不小心扎到他的轮胎或者我的脚。处理完这一切,我又用湿毛巾将那片地面擦拭了一遍。
整个过程,江予安就安静地待在原地,目光一直跟随着我。他没有再说话,但那种无声的注视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有心安,有感谢,有依赖,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好了,干净了。”我站起身,将扫帚放回原处,拍了拍手,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别忘了你欠我一套碗哦,江律师。”
他也笑了,那笑容如同拨开云雾的阳光,温暖而明亮。“忘不了,林作家。”
这个小插曲就此揭过,但那份流淌在琐碎日常里的温情,却深深地烙印在了这个午后的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