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碗筷收拾进厨房后,我开始整理江予安带回来的那两个大袋子。
里面果然是琳琅满目的云南特产,嘉华的鲜花饼、香气醇厚的普洱茶、各式各样的菌菇干货,还有一些造型别致、充满民族风情的小摆件和扎染布艺。
我蹲在地上,开始分门别类。“这些鲜花饼给我爸妈,他们爱吃甜的;这些普洱和菌菇给外婆,她喜欢煲汤;这个漂亮的扎染桌布给妍妍姐……”我一边分拣,一边自言自语地规划着,“剩下的,给许薇、苏曼她们分一分,再给工作室的同事带一些尝尝鲜。”
东西看着多,可这样一圈分配下来,留给我们的反而没剩下多少了。我看着地上明显缩水的一小堆,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向江予安:“你看,忙活一圈,咱俩都快没了。”
江予安一直安静地在一旁看着我做这些,眼神温和。听到我的话,他驱动轮椅靠近,伸手拿起一块仅剩的鲜花饼,拆开包装递到我嘴边,语气浑不在意,却带着一种笃定的承诺:
“没关系,先紧着大家分。反正……”他顿了顿,看向我的眼睛里有细碎而温暖的光,“我们还是要再去的,到时候再买就是了。”
“还要再去”这几个字,此刻听在耳中,已经不再是普通的旅行计划,而是裹挟着即将到来的婚礼、阳光、海滩和所有美好憧憬的明确信号。
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口甜糯的鲜花饼,浓郁的玫瑰花香在口中漾开,一直甜到了心里。我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嗯,说得对。到时候,我们可要好好逛逛,多买一些。”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他带回来的那些充满地域风情的礼物上,也落在他含笑的眉眼间。此刻,分享的喜悦和对未来的共同期待,让这个平凡的午后,充满了踏实而温暖的幸福感。
我蹲在地上,仔细地将分好的特产一一装进不同的手提袋里,贴上便签,注明是送给谁的。江予安则操控着轮椅,默默地将餐桌上的碗筷收拢起来,转向厨房的水槽。
眼角的余光能瞥见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这个临时住所的厨房水槽高度对他来说确实不友好,他需要将轮椅尽可能贴近,然后费力地仰起头,伸长手臂才能勉强够到水龙头和池子内部。清洗时,水花很容易溅出来,打湿他的前襟和轮椅的扶手。
看着他有些别扭和费力的姿势,我心里那股想要尽快搬回我们自己家的念头越发强烈。那个正在装修的房子,每一寸空间都倾注了我们的心血,尤其是厨房,操作台的高度、水槽的深度、下方预留的空间,都是按照他轮椅使用的最佳尺寸定制的。
在那里,他可以更自如、更有尊严地完成这些日常琐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就”。
正当我出神地想着新家的模样时,厨房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脆响,紧接着是瓷片溅落的细碎声音。
我心猛地一跳,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进厨房。
只见水槽边,一个白瓷碗已经摔成了几瓣,还有一些更小的碎片散落在水槽里和轮椅旁的地面上。江予安的手还悬在半空,水龙头兀自流着水,他脸上带着一丝怔忡和显而易见的懊恼。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脱口而出,这是我们老家的习俗,打碎东西要说吉利话驱散晦气。我一边说着,一边快步上前,先关掉了哗哗流淌的水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