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坛子里只有卤汁,没食材。老头指了指庙外:“墙角有去年的干豆角,柴火堆里埋着几个冻土豆,自己找去。”
炎昭捡来干豆角,用温水泡软,切成段;小宇扒开柴火堆,掏出三个冻得硬邦邦的土豆,像三颗灰石头。“土豆得先烤软,”炎耀往火堆里扔了个土豆,“烤出焦皮,再扔卤汤里煮,才够香。”
胡东东自告奋勇烧火,结果把柴火添太多,火苗“腾”地窜起来,燎到了他的刘海,吓得他抱着脑袋转圈,活像只被烫了毛的鸡。“别慌!”炎耀往火堆里扔了把湿柴,浓烟“轰”地冒起来,把胡东东的脸熏得像块刚出炉的酱肉,引得老头都咧开了嘴。
汤煮好时,黑陶坛里的卤汁泛着油光,干豆角吸饱了汤汁,变得软乎乎的;烤过的土豆裂开缝,里面的瓤吸足了酱香,用筷子一戳就散。炎耀盛了碗递给老头,老头喝了一口,突然放下碗,眼睛有点红:“就是这味……当年我爹总说,汤里得有‘等’的味,等豆角泡软,等土豆烤透,等喝的人咂摸出念想……”
三、第三道“趣题”:给“老伙计”做“告别菜”
老头指着庙角的破灶台,上面还摆着口豁了边的铁锅:“这是当年‘灶王阁’最后一口锅,第三题,用它炒道菜,给它‘送送行’。”
这次食材倒是齐全——老头不知从哪摸出袋花生米,还有几颗干辣椒,说是“灶王阁”着火时抢出来的。“炒盘‘麻辣花生’,得让锅觉得‘值了’。”
炎耀把铁锅架在火堆上,用布蘸着卤汁擦了擦锅底:“给老伙计‘洗个澡’,它才肯出力。”花生米倒进锅时,“噼啪”响得像放鞭炮;干辣椒扔进去,辣味“腾”地冒起来,呛得胡东东直打喷嚏,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逗得小宇直捂嘴笑。
最妙的是火候,炎耀颠锅时,铁锅豁口处漏了几颗花生米,滚到老头脚边。老头捡起一颗扔进嘴里,嚼得“嘎嘣”响:“够脆,够辣,锅没白豁口,算把最后点劲儿都使出来了。”
三道题考完,老头突然往炎耀手里塞了样东西——是块亮闪闪的铜钥匙,上面刻着个“灶”字。“这是‘灶王阁’地窖的钥匙,里面还有些老菜谱,归你们了。”他拍了拍炎昭的肩膀,“你爷爷总说,做菜不是照着方子来,是把日子炒进锅里,你们做到了。”
离开破庙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三轮车斗里的黑陶坛冒着热气,混着麻辣花生的香,像把老味道全装在了路上。胡东东摸着被燎短的刘海,突然笑了:“刚才那老头,是不是偷偷往我兜里塞了块糖?”他掏出块用糖纸包着的水果糖,糖纸都泛黄了,“还是橘子味的,跟我太爷爷以前给的一样!”
炎耀握着那把铜钥匙,突然觉得胸口的“灶王府”牌子烫了一下,像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回去咱把地窖里的菜谱翻出来,”他蹬着车,声音里带着笑,“给老灶台添几道‘祖宗级’的菜!”
破庙在身后越来越远,老槐树的影子歪歪扭扭,像在挥手。或许真正的“老味道”,从来不止在卤汤里、菜谱里,更在这破庙里的窝头香、火堆旁的笑料里,在少年们手忙脚乱却认真的模样里——毕竟,最好的料理,总得拌着点烟火气,掺着点傻乐呵,才够入味,够难忘。
而属于老灶台的新菜谱,已经在铜钥匙的叮当声里,悄悄翻开了第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