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大姐。”淑姐儿屈膝行礼,目光不经意扫过桌上的绣绷与五彩丝线,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淑姐儿快坐。”平阳郡主笑着招手,将那卷印好“百鸟朝凤”底纹的缎料推到她面前,“我这儿有桩差事,想请你帮帮忙。”
待说清缘由,淑姐儿早已迫不及待地捻起一根金线,对着纹样比量起来,脸上满是雀跃:“郡主姐姐放心!这百鸟的羽毛用缠枝绣,凤冠用打籽绣,定能绣得活灵活现!”
怀清在一旁看着,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一碰到绣活就什么都忘了。”
淑姐儿却只顾着和郡主讨论配色,头也不抬地回道:“大姐,这可是给皇后娘娘的贺礼,马虎不得!”
怀清正帮着淑姐儿理丝线, 抬眼看向平阳郡主:“皇后娘娘真的搬出来了?前几日我还听宫里人说,她依旧闭门在冷宫里礼佛呢。”
平阳郡主端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眼底掠过一丝复杂:“还不是沾了贤王的光。自从贤王解除禁足,便日日在宫门前跪请,说皇后当年并无大错,不过是被奸人挑唆。皇伯父念及多年夫妻情分,又看在贤王近来行事稳妥的份上,才松了口。”
“只是这宫里的日子,从来不是搬离冷宫就能安稳的。”她轻轻叹了口气,“刘婕妤如今正得盛宠,圣上又向来不喜皇后的刚硬性子。皇后虽搬离冷宫,却也只是空有皇后的名分,宫里人瞧风向办事,真正肯贴心伺候的没几个。”
“贤王倒是想帮,可圣上的欢心哪是那么好拿捏的?”平阳郡主呷了口凉茶,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再说如今宫里风向变了,哪还轮得到他为皇后说话。”
话音刚落,就见春知撩着帘子进来回话:“郡主,夫人,刘婕妤宫里的掌事嬷嬷来了,说送些新制的藕粉桂花糕来。”
怀清挑了挑眉,拿起一块糕点捏了捏:“刘婕妤?她这是又得宠了?自从生了七皇子后,不是一直安安分分在永和宫待着,连宫宴都少见她露头吗?”
“还不是上月围猎,她陪着圣上射中了一只白狐。”平阳郡主嗤笑一声,“圣上素来喜欢这些新奇玩意儿,又见七皇子长得粉雕玉琢,近来便常去永和宫走动。你没瞧见,这几日她宫里的赏赐都快堆不下了,连带着七皇子的太傅都换了个正三品的翰林学士。”
“不是,那七皇子不过是个奶娃娃,哪里需要正三品的翰林学士?”怀淑疑惑道。
“你当真是小孩子心性。”怀清屈指敲了敲淑姐儿的额头,目光沉了沉,“哪是给七皇子请太傅?圣上分明是给刘婕妤撑门面!”
平阳郡主放下茶盏,接过话头:“怀清说得对。正三品翰林学士,那是给成年皇子讲学的规制,一个奶娃娃哪里用得上?圣上这是明着告诉宫里人,他看重刘婕妤,连带着七皇子也金贵起来。”
“更要紧的是,那翰林学士是李尚书的门生。”怀清补充道,“刘婕妤的母亲本就和李尚书家沾着亲,这一下,等于把朝堂上的李家势力也拉到了她那边。往后别说其他人,就是皇后要动她,也得掂量掂量。”
淑姐儿听得咋舌:“那圣上就不怕刘婕妤恃宠而骄,乱了宫里的规矩?”
“皇伯父要的就是这制衡。”平阳郡主冷笑一声,“皇后刚出冷宫,虽说根基未稳,但其势力太大,圣上本就有些忌惮。抬举刘婕妤,既能压一压皇后的气焰,让她不敢轻举妄动,这宫里的水,从来都是越浑越好掌控。”
淑姐儿插了句嘴:“那她现在岂不是比皇后娘娘还风光?”
“风光是暂时的。”平阳郡主放下糕点,擦了擦手,“皇后娘娘稳坐后宫之主这么多年,宫里宫外都有势力,哪会让她轻易压过风头?我听说昨日御花园里,皇后宫里的宫女就故意撞翻了刘婕妤的茶盘,两人明着没发作,暗地里指不定怎么较劲呢。”
怀清摆了摆手:“管她们谁得宠,咱们离远点就是。倒是贤王,怕是要更难了——一边要顾着安王,一边还得防着刘婕妤背后的人给使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