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法利落,刀刃划开狼皮的声音清晰可闻,指节发力间,整张狼皮竟被完整剥下,血珠顺着石台边缘滴落,映着他沉静的侧脸,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
围观的几个世家贵女哪里见过这般场面?
刀刃划破狼皮的脆响刚落,见那带着温热血痕的皮毛被整张剥离,有两个当即脸色煞白,捂着嘴转身便吐,裙角沾了草屑也顾不上。
更有胆小些的,早已吓得缩在侍女身后,双手死死捂着脸,指缝间漏出细碎的啜泣声,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往石台那边瞟。
齐禹却罔然未觉,手上动作未停,指尖捻起狼耳处的皮肉,稍一用力便将残余的筋膜剥离,动作干净利落,仿佛手中不是血淋淋的狼尸,而是棋盘上的棋子。
怀清看得分明,那些原本还想借着游园攀谈、眼神里藏着打量的贵女们,此刻要么别过脸去,要么拉着同伴匆匆告辞,连脚步都带着慌乱。
她望向齐禹专注的侧脸,心里却明镜似的——齐禹哪是单纯剥狼皮?他这是故意做给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看。
方才撞见贤王与秦如霜,保不齐就有眼线盯着,此刻露这一手,既是展露锋芒,也是无声的警告。
果然,席间那些看似随意瞟来的目光,都敛了几分。
有几个先前还想借机攀谈、眼神闪烁的幕僚,此刻只顾着低头饮酒,再不敢轻易抬眼。
齐禹将狼皮往石台上一掷,拿起布巾擦了擦手,对怀清扬了扬眉:“鹿肉快好了,去尝尝?”
怀清走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吓着不少人。”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低声道,眼底闪过一丝锐光,“有些人,不看点真东西,总以为咱们是好拿捏的。”
烤鹿肉的香气愈发浓郁,混着方才那点血腥气,倒像是给这场看似闲适的出游,添了层不动声色的威慑。
齐禹刚将狼皮丢给仆从,就见童锦扬板着脸走过来,眉头拧得紧紧的。
“你这也太过分了。”童锦扬声音里带着点火气,视线还瞟向自家夫人坐着的凉亭。
齐禹擦着手挑眉:“你吓着了?”
“我吓着倒无妨。”童锦扬压低声音,语气添了几分急,“你吓着我夫人了!我特意带她出来散散心,这倒好……”他话没说完,却满是无奈——原想让夫人见见市面,哪料到齐禹来这么一出。
齐禹这才后知后觉,看向凉亭里脸色仍有些发白的童夫人,摸了摸鼻尖:“呃,是我考虑不周,对不住嫂子了。”
颖阴侯大公子恰好走过来,手里晃着串烤得油亮的鹿肉,笑着打圆场:“齐二这手活是够利落,就是动静大了些。我家那位也被惊着了,看来这鹿肉得多烤些,权当给夫人们赔罪了。”
他话说得含蓄,眼底却藏着笑意,显然明白齐禹的用意。
“呵呵呵,”齐禹被他这厚脸皮的说法气笑了,来讨吃的,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镇西侯幼子走过来,把手里的烤肉往颖阴侯大公子面前递了递:“我说,都是自家人,跟齐二哥还客气什么?再说了,春音姑娘这烤肉火候实在妙,不吃可惜了。”他边说边往嘴里塞了一大口,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淌,也顾不上擦,“吃齐二哥家的烤肉压惊,那是给他面子不是?”
“就你嘴贫!”齐禹笑着摇头,对来顺道:“再切些上好的鹿里脊来,多刷点蜂蜜,这小子就好这口。”
镇西侯幼子立刻眉开眼笑:“还是齐二哥懂我!”
几人说说笑笑间,方才剥狼皮的那点凝重早已散了,只有凉亭里偶尔传来的低低笑语,衬得这午后的阳光愈发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