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安王(2 / 2)

她埋首在他胸前,耳尖发烫,心却在胸腔里敲出欢快的鼓点——原来这看似刚毅的人,吻起来竟这般教人丢盔弃甲。

察觉到她的局促,齐禹转开话题:昨日缉拿的刺客,审出眉目了。

怀清猛地抬头,羊毫在宣纸上洇出墨点:如何?

他招认是安王的人。齐禹指尖叩了叩桌案,烛火在他眼底投下跳动的阴影。

安王?五皇子?怀清攥紧帕子,绣着并蒂莲的锦缎被捏出褶皱,难怪沈明珠近来动作频频,有这位内阁首辅的嫡孙女相助,倒是给萧砚添了几分底气。

储君之位向来腥风血雨,就算他母族势微……齐禹解下披风搭在屏风上,不过有沈阁老掌舵,他确实比旁人多了几分胜算。

贤王、晋王、秦王……怀清摇摇头,哪个不是虎视眈眈,这点胜算,恐怕...

话不能说死。齐禹忽然俯身,指尖拭去她鬓角沾染的墨渍,当年先帝以次子之身登基时,又有几人看好?烛火突然明灭不定,他眼底的深邃如同暗潮涌动的海面,这场棋局,才刚刚落子。

鎏金茶盏在怀清指尖缓缓转动,映得她眼底碎光流转。

廊外穿堂风卷起纱幔,将案头竹简吹得簌簌作响,却压不住她话音里的疑虑:九子夺嫡本就是步步惊心的局,可要说那安王......她忽然顿住,素手摩挲着杯沿暗纹,这几日行宫戒备深严,以一个皇子的城府,不该如此莽撞行事。

安王素日里最是谨小慎微,先前还攀附在楚王羽翼之下,如今怎会贸然出手?

这人来得蹊跷,招得太容易,倒像是有人故意栽赃!

这般行事,倒像是要将安王架在火上烤。

齐禹将摊开的书卷收作一摞,檀木镇纸磕在案上发出清响:皇家风云变幻,自有天家定夺。咱们操这闲心,倒是.....他忽然倾身凑近,眉眼弯成狡黠的弧度,我的肚子先开始抗议了,你用午膳了吗?

怀清这才惊觉腹中饥肠辘辘,玉颊泛起薄红。

齐禹已利落地整好衣袍,玄色广袖扫过案几带起一缕墨香,母亲院里新得了江南厨子,蜜汁鸡淋的是三年陈酿,冷吃兔配着蜀地花椒——他故意拖长尾音,见怀清果然眸光一亮,才伸手虚引,小馋猫,还不快走?

暮色如血漫过宫墙,将安王府书房染成浓稠的琥珀色。

玄色蟒纹披风半褪在肩头,安王捏着密函的指节泛出青白,信纸边缘被指甲刮出的裂痕如蛛网蔓延。

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密函被重重掷在青砖上,靴底碾过的沙沙声里,墨迹在纹路间晕染成狰狞的血痕,本王连半步棋都未落子,怎会被人扣上此等罪名?

吱呀一声,沈阁老长子沈砚行匆匆踏入,靴尖碾碎满地狼藉的卷宗。

案头的参汤早已凉透,蒸腾的雾气在烛火下凝成诡异的漩涡。他眉头紧蹙:王爷,此番行事未免太过操之过急!我刚收到密函,明日早朝已有半数官员联名弹劾......

住口!安王霍然转身,青玉冠上的东珠撞出清越鸣响,烛火在他眼底跃动如兽瞳,你以为本王是自寻死路?不过是有人要将本王做那挡箭牌!密函碎片如蝶群扑向铜鹤香炉,当年在楚王麾下蛰伏十载,本王何时行事如此莽撞?

沈砚行喉间发紧,望着满地狼藉道:父亲自是信王爷的,不过朝堂暗流汹涌,还望王爷暂避锋芒。

他忽然想起父亲在书房挥毫的身影——那封保奏信墨迹未干,却已将沈家满门与安王牢牢绑在一起。更遑论那桩明珠与安王的联姻,明知是局,父亲却执意押上沈家百年清誉。

安王沉默良久,忽然抬手按在冰凉的窗棂上。

暮色中,远处宫阙的飞檐如巨兽利齿,将最后一抹天光撕成碎片。

暂避锋芒,韬光养晦......他喃喃重复着,指节在窗棂上敲出顿挫的节奏,只是父皇......话音戛然而止,唯有烛芯爆裂的轻响,惊飞了梁上栖着的夜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