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风铃突然叮咚作响,惊破沉默,惠安帝突然将薯干塞进怀中,沉声道:明日将土豆跟番薯呈上来,朕要在皇家田庄也试试这土里长的金疙瘩
檐角铜铃突然被穿堂风撞出清越声响,惊得梁间燕雀扑棱振翅。
怀诤猛地跪伏在地,青砖凉意透过单薄的衣料渗进膝盖:回圣上!土豆已随行李带至庄中,但番薯尚在垄间生长。他抬头时,额前碎发已被冷汗浸湿,更要紧的是,这两样作物无需良田——沙土地、坡岗地,哪怕是盐碱滩涂,只要掘坑埋种、按时浇灌,便能结出饱腹的粮食!
荒地也能种?惠安帝的龙纹皂靴碾过地砖缝隙,阴影将少年整个人笼罩。
袁德盛屏着呼吸往前半步,却见怀诤突然解下腰间的牛皮水囊,倒出几颗沾着泥土的小土豆:家姐曾与洋和尚有过交道,对方说此物原产极西之地,专挑人瞧不上的荒地生长。去年我们开荒试种,虽说收成比良田少些,可好歹没糟蹋寸金寸土的好地!
风掠过厅堂外金黄的麦垛,将脱粒机的轰鸣声卷进来。
惠安帝弯腰拾起土豆,指腹摩挲着上面的泥点,突然想起户部奏折里连年攀升的荒地数字。
他直起身时,衣袍上的暗纹蟒袍在光影中若隐若现:明日辰时三刻,让明善县主带着土豆与账本,到御书房候着。
次日辰时,怀清背着装满土豆的竹篓,捧着写满试种数据的账本踏入御书房。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金砖地面投下交错的光影,惠安帝身着常服,正凝视着墙上的舆图。
圣上,臣女将土豆和种植记录带来了。
怀清小心翼翼放下竹篓,从怀中掏出几张泛黄的纸页,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每日的浇灌量、施肥次数和生长周期。
惠安帝伸手捏起一颗表皮坑洼的土豆,在指尖转动:据你所言,这土豆不仅能荒地种植,还耐储存?
正是!怀清跪坐下来,展开账本,去年收的土豆,埋在阴凉地窖里,直到开春都未腐烂。而且做法多样,切片晒干能久存,煮熟捣成泥可制饼,哪怕灾年粮食短缺,也能解燃眉之急。
她指着账本上的数字,您看,虽说荒地亩产仅五百斤,但胜在不与五谷争地。
袁德盛悄悄瞥向陛下,见惠安帝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
此时,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几名内侍抬着木箱而入,箱中装满栖梧坞送来的新麦。
陛下,这是栖梧坞送来的冬小麦。袁德盛低声禀报。
惠安帝将土豆丢回竹篓,踱步到木箱前,抓起一把麦粒,金黄的麦芒擦过掌心:明善,你既懂农事,且说说,若推广土豆与冬小麦,该如何布局?
怀清愣了一瞬才想起明善说的是她,随即挺直脊背:回陛下!冬小麦可在中原、江南水热丰沛之地种植,与春苞米错开时节;土豆则适合西北、辽东等地的贫瘠土地。但需先选派农官学习种植之法,再到各地设点试种,成功后向百姓传授经验......
惠安帝听着听着,眼中笑意渐浓。
待怀清话音落,他突然拍案:好!袁德盛,拟旨!成立农政司,专研土豆、番薯种植与冬小麦推广之事!
怀清猛地抬头,震惊写满稚嫩的脸庞。
窗外,晨风吹过宫墙,带来远处京城百姓的喧闹声,亦将御花园中花草的清香卷入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