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惊魂未定的宣武军,瞬间炸了锅。
“来了!李烨的主力杀过来了!”
“将军!快下令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朱珍望着远处那如林的长枪,和赵猛那面令人胆寒的将旗,心中最后一点斗志被彻底碾碎。
他颓然地挥了挥手,声音沙哑。
“传令……全军后撤,依次渡河。”
命令一下,撤退瞬间演变成了溃败。
将士们争先恐后地涌向洛水边的浮桥,为了争一个过河的位置,甚至拔刀相向,自相残杀。
赵猛在远处看得哈哈大笑,依计行事,只是率军缓缓压上,用箭矢和投石机进行远程骚扰,给敌人施加着恰到好处的压力,将他们更快地驱向死亡的陷阱。
一个时辰后,宣武军大部人马已退到洛水东岸,正在狭长的河谷地带试图重整队伍,而仍有近万人在浮桥和西岸挣扎。
时机已到!
洛水上游,信号传来。
早已等候多时的忠义军士兵砍断绳索,百余艘满载着硫磺与桐油的火船被同时点燃。
它们借着湍急的水流和劲吹的西风,化作一条条火龙,咆哮着向下游冲去!
东岸的朱珍正焦头烂额,忽闻上游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呼啸。
他惊疑地抬头望去,下一刻,瞳孔骤然一紧。
只见江面上,一条由火焰组成的巨龙,正以不可阻挡之势席卷而来!
“火船!是李烨的火船!快散开!”朱珍发出绝望的嘶吼。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火龙狠狠地撞上了浮桥和挤在渡口的船只。
干燥的木材遇到烈火与桐油,瞬间爆燃!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不过眨眼之间,整个渡口化作一片炼狱火海!
浮桥被烧断,桥上的士兵惨叫着坠入沸腾的江水,瞬间便没了声息。岸边的船只被引燃,大火迅速蔓延至岸上的营帐和草料堆。
整个风陵渡河谷,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燃烧的坟场。
“杀——!”
就在宣武军被这天降神火打得魂飞魄散之际,河谷两侧的山岭上,无数“忠义”大旗迎风招展。
葛从周手持长刀,一马当先,率领一万两千伏兵,如猛虎下山,从两个方向狠狠地凿入混乱的敌阵!
腹背受敌,军心崩溃,阵型全无。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朱珍在亲兵的拼死护卫下,狼狈地向东逃窜。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片火海,看着在火光中被肆意砍杀的麾下将士,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几乎栽下马来。
而就在他们逃出不过十里地,一支精悍的骑兵如幽灵般从侧翼杀出,正是奉命截杀后队的刘知俊所部!
他们不与大队溃兵纠缠,只是用精准的骑射,专门射杀举着旗帜的军官,一击即走,反复袭扰,将宣武军最后的建制也彻底打散。
这一记精准的“补刀”,彻底击溃了他们最后一点侥幸心理。
洛阳保卫战,至此,尘埃落定。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满目疮痍的洛水河畔,李烨立于城头,看着葛从周和赵猛率领得胜之师,押解着成千上万的俘虏和堆积如山的战利品归来。
洛阳城内,爆发出经久不息的山呼海啸。
此一战,忠义军以微乎其微的代价,几乎全歼朱温赖以起家的精锐—龙骧、虎威二军五万之众。
主将朱珍仅以身免,洛阳之危,彻底解除。
李烨不仅守住了这座天下形胜之城,更用一场堪称完美的防守反击战,向天下宣告—
中原,已经换了新的主人。
然而,望着东方汴梁的方向,李烨的眼神却依旧平静深邃。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一个被彻底激怒的朱温,将会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可怕。
而北方,那位名为“亚子”的年轻雄主,其袭扰朱温后方的战略行动,也为这盘天下棋局,增添了更多致命的变数。
新的棋局,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