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人群中那些尚存的蔡州兵家眷,爆发出更为凄惨的哭嚎。
李烨又看向申丛。
“申将军,你来说,你为他血战颍州,他又在背后做了什么?”
申丛惨然一笑,对着台下的万民,对着高台上的秦宗权,重重叩首。
“我申丛,有罪!我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我对不起颍州战死的兄弟,更对不起蔡州城的父老乡亲!”
他抬起头,指着秦宗权,字字泣血:“我们为他流血,他却在后方吃我们的家人!此等禽兽,不共戴天!”
群情激奋,已然沸腾。
李烨挥手,示意肃静。
他看着已经瘫软如泥,在万民的诅咒声中瑟瑟发抖的秦宗权,高声宣判。
“人屠秦宗权,罪恶滔天,天地不容。”
“我宣布,判处其死刑!”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烨的声音冷酷如冰。
“烹之!”
“以其血肉,祭奠这满城冤魂!”
广场上,一口巨大的铁锅早已架起,
当秦宗权被士兵拖拽着,扔向那口大锅时,他终于从极度的恐惧中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不……不要!李烨!饶命!我愿降!我把所有财宝都给你!饶我一命!”
然而,他的哀嚎,只换来了台下百姓更疯狂的怒吼。
“杀了他!”
“让他也尝尝被烹煮的滋味!”
“血债血偿!”
烈火被点燃,熊熊燃起。
秦宗权最后的惨叫,淹没在了全城军民震天的诅咒与欢呼声中。
这个荼毒中原,以人为食的人屠,终究成了献祭给这座城市的最后一道菜。
他自己的肉身。
李烨下令,将秦宗权那颗被煮得面目全非的首级,装入石灰盒子,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
此举,既是向朝廷报捷,更是向天下诸侯宣告。
蔡州秦氏,亡。
而他李烨,是终结这场噩梦的救世主。
经此一役,他的声望,在中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仪式结束,血腥散去,新的秩序开始建立。
帅府之内,李烨正式召见了申丛、常弘、申明等一众蔡州降将。
他没有丝毫轻视,反而亲自为申丛解开绑缚,以礼相待。
“过往种种,譬如昨日死。自今日起,诸位便是我忠义军的袍泽,当同心戮力,共建太平。”
一番话,说得申丛等人感激涕零,当即宣誓效忠。
李烨随即下令,将蔡州降军中尚有战力的两万青壮,由申丛、常弘等人带领,重新整编。
同时,高郁带着人,第一时间查封了秦宗权的府库。
半日后,高郁一脸狂喜地冲进帅府,手中捧着几卷泛黄的竹简,连声音都在颤抖。
“主公!主公!大喜!我们找到了!”
李烨接过竹简,缓缓展开。
上面绘制着繁复精密的甲胄与兵刃图样,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注解,记录着锻造的每一个步骤和配比。
“这是……蔡州锻法?”
李烨的眼中,也迸发出炙热的光芒。
“正是!”高郁激动地说道,“还有配套的匠户名册!整整三千户,全都在城里。这是秦宗权赖以起家的根本,有了它,我军的兵甲之精良,将冠绝天下!”
攻破一座坚城,收获数万军民,这些都在意料之中。
但这套完整的兵甲锻造图谱和匠户,却是足以改变整个中原势力格局的惊天收获!
胜利的喜悦弥漫在整个忠义军高层。
然而,就在此时,一名浑身尘土、嘴唇干裂的斥候亲卫,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他单膝跪地,声音嘶哑而急促。
“主公!汴州八百里加急军报!”
帅府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份沾着血迹的军报上。
高郁上前接过,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李烨心中一沉,接过军报,只看了一眼,原本舒展的眉头便紧紧地锁了起来。
汴州,朱温。
这个他一直提防的枭雄,终究还是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