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权欲熏心,不仁不孝至极!姚兄为其开脱,莫非是觉得,为了所谓‘大义’,便可罔顾人伦常情?
此等言论,与禽兽何异?简直是一派胡言,荒谬至极!”
他言辞尖锐,甚至上升到了人身攻击,将姚宗胜的观点贬得一文不值。
姚宗胜气得脸色涨红,拳头紧握,若非在课堂之上,几乎要冲上去与对方理论。“你……你强词夺理!简直不可理喻!”
堂下顿时响起一阵稀稀拉拉、压抑不住的嗤笑声,显然都在看这三个“乡巴佬”如何下不来台。
就在姚宗胜怒不可遏之际,一只沉稳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陈耀祖缓缓站起身,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挂着一抹看似温和,实则带着几分欠打意味的笑容。
他目光平静地看向程景华,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朗声问道:
“程兄高论,令人‘佩服’。只是……小弟有一事不明,敢问程兄,这四书——《大学》、《论语》、《孟子》、《中庸》,程兄莫非……只通晓前三部?”
此言一出,程景华愣住了,下意识反问:“你什么意思?” 堂下其他学子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陈耀祖突然扯到四书是何意。
唯独深知陈耀祖秉性的王富贵和姚宗胜,嘴角已经开始疯狂上扬,拼命忍住才没笑出声。
连台上的刘祭酒,也赶紧端起茶杯掩饰嘴角那控制不住的笑意。
陈耀祖依旧那副无辜的表情,仿佛真的在虚心求教。
程景华被他这态度弄得更加恼怒,厉声道:“你这乡巴佬,到底什么意思?休要故弄玄虚!”
这时,王富贵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拍大腿,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提醒”道:
“哎哟我的程兄!这还不明白吗?我耀祖兄是问你——你补《中庸》啊!”
“补……补中庸?”程景华先是一怔,随即猛地反应过来!
“补中庸”谐音“不中庸”!而“中庸”之道,核心便是“执其两端而用其中”,反对偏激,强调平衡!
陈耀祖这是在讽刺他看问题偏激、走极端、不懂中庸之道!这骂人骂得,简直是拐了十八个弯!
“哈哈哈哈!”
“噗——哈哈哈!”
瞬间,整个课堂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哄堂大笑!
就连那些原本看陈耀祖几人不顺眼的学子,此刻也笑得前仰后合。
虽然他们瞧不起这几个“乡巴佬”,但能看到平日里趾高气扬的程景华吃如此一个文雅又刁钻的瘪,实在是……太令人开心了!
程景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指着陈耀祖,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你你!粗俗!无耻!以为耍些小聪明,耍些嘴皮子,就能掩盖你们学问粗浅、水平低劣的事实吗?我刚才所言,难道有错?”
陈耀祖面对他的气急败坏,神色依旧从容。
他不再用谐音梗,而是直接针对程景华刚才的观点,开始了精准打击:
“程兄方才言,郑伯不仁不孝,与禽兽无异。
那小弟倒要请教,若依程兄之见,面对共叔段这般蓄意谋反、危及社稷的胞弟,郑伯该如何做?
是继续纵容,直至国家分裂、生灵涂炭,方显其‘仁孝’?
《孝经》有云:‘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
郑伯铲除叛乱,维护国家统一,使郑国得以延续,百姓得以安宁,此难道不是对郑武公(其父)最大的‘孝’?
程兄只揪住兄弟相残之‘小礼’,却无视安邦定国之‘大义’,岂非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此等见解,才是真正流于表面,未得圣贤真意!”
他语速平稳,引经据典,逻辑严密,一番话将程景华的观点批驳得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