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华被噎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
王富贵见状,岂肯放过这落井下石的机会?他立刻摇头晃脑地接了一句,声音洪亮:
“要我说啊,程兄你这水平,就像是那池塘里的莲藕——”
众人立刻竖起耳朵,想知道这胖子又能说出什么花样。
王富贵嘿嘿一笑,慢悠悠道:“池塘十朵莲,我采一朵,你采九朵——菜就多练!”
“噗——!”
“哈哈哈哈!菜就多练!”
“绝了!真是绝了!”
“这骂人都不带脏字的!太损了!”
课堂上的笑声几乎要掀翻屋顶,连一些原本矜持的学子也笑得直拍桌子。
他们第一次发现,原来骂人还能如此“文雅”又如此“诛心”!
“谁说不是呢?这群‘乡巴佬’可真有意思!”
“没错没错!程景华,听见没?乡巴佬们叫你菜就多练呢!回去好生读书吧!”
各种调侃声、哄笑声此起彼伏,程景华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嘲笑声中,再也无地自容。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最终在一片嘘声中,灰溜溜地坐了回去,整堂课再也没敢抬头。
经此一役,陈耀祖三人虽未完全打破被孤立的局面。
但却用他们的机敏、才学和……独特的“骂人艺术”,狠狠立了一次威。
至少,明面上再无人敢轻易出言挑衅。
国子监的生涯,就在这充满火药味与笑声的第一堂课中,正式开启了。
经过程景华那场“惨败”后,原本摩拳擦掌、准备了好几套方案要给陈耀祖三人“立规矩”的某些公子哥,顿时偃旗息鼓了。
他们掂量了一下,论嘴皮子功夫,恐怕不是那三个“乡巴佬”的对手,尤其是那个陈耀祖。
骂人都不带脏字,却能把你损得无地自容,王富贵更是满肚子稀奇古怪的歇后语,防不胜防。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意料。并非所有国子监的监生都对这三位空降兵抱有敌意。
其中几位性情较为豁达、甚至带着几分纨绔习气的公子哥,如永昌伯的孙子陆嘉、翰林院侍读学士的幼子沈知言等,反而觉得这三人颇有意思。
下课间隙,陆嘉主动凑了过来,笑嘻嘻地拱了拱手:
“三位兄台,今日课堂之上,真是让小弟大开眼界!程景华那厮平日眼高于顶,没想到在你们这儿吃了这么大一瘪,痛快!真是痛快!”
沈知言也摇着折扇笑道:“尤其是王兄那句‘菜就多练’,可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啊!
不知几位晚上可有空闲?东市新开了一家酒肆,他家的梨花白颇负盛名,不如一同去小酌几杯?”
陈耀祖几人微微一愣,随即也笑着回礼。
他们本就非孤僻之人,见对方释放善意,自然也以礼相待。
一番交谈下来,陆嘉、沈知言等人发现,这三位来自长乐郡的同窗,不仅言辞风趣,见识也不凡,谈及经史子集能接上话,说起各地风物、奇闻异事更是侃侃而谈。
且态度不卑不亢,自有原则风骨,并非那等一味阿谀奉承或故作清高之辈。
“有意思!真有意思!”陆嘉拍着大腿,“原以为来了几个闷葫芦,没想到竟是妙人!以后在监里,咱们可得多亲近亲近!”
沈知言也点头称是。
他们这些勋贵官宦子弟,圈子里多是些要么阿谀奉承、要么互相攀比的,像陈耀祖三人这般既有真才实学又不失趣味、还带着点“野路子”智慧的,实在少见。
即便抛开家世背景不谈,单是这三人本身,就足够吸引他们结交了。
于是,一股小小的、围绕着陈耀祖三人的新圈子,悄然形成。
结束了一天的学业,三人回到小院,竟意外地发现宇文霄已在花厅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