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礼物递给张小花时,声音虽依旧平静,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暖意:
“干爹、干娘,一点心意。多谢……多谢这段时日的照拂。”
张小花接过礼物,眼圈微微泛红,连连道:
“哎哟,你这孩子,真是……自家人还这么客气啥!只要你们好好学就好,平安就好!”
陈大勇也用力拍了拍赵廷霄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份毫无保留的关爱,赵廷霄铭记于心。
两日后,一切打理妥当。
一家人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和年货,来到了长乐郡繁忙的码头。
登上来时的那艘客船,随着船桨划动,船只缓缓离岸,归家的迫切心情瞬间达到了顶点。
明明离家不过半年光景,却仿佛已过了许久许久。
少年人总是火力旺,即便江面上寒风凛冽,刺骨冰凉,也丝毫阻挡不了他们的热情。
几人几乎每日都要跑到船头甲板上,眺望着两岸不断后退的冬景。
虽万物凋零,一片萧瑟,远山如黛,枯枝遒劲,倒也别有一番苍凉壮阔的意境。
幸亏他们出发的还早,要是再晚上1点天气愈发寒冷,到时候河面都要冰上。
要是坐马车赶路的话,那才是真正的山高路远。
他们的第一站并非直接回清丰县老家,而是先去了邻近的白岩镇——赵廷霄外祖家所在。
赵廷霄明年三月要下场县试,科举一事,手续繁琐,尤其需要户籍所在地出具的具结、担保等文书。
陈耀祖一直有些担心,因赵廷霄身世特殊,其母当年虽是大家小姐,却与身份不明的父亲生下了他,在族中难免受人非议。
如今其母已逝,不知他那外祖家是否还愿意行这个方便,为他出具所需证明。
因此,陈耀祖三人执意要陪同赵廷霄一同前往,生怕他独自一人受了委屈,或事情办得不顺利。
一路打听,来到白岩镇上一处颇为气派的宅邸前,门楣上挂着“赵府”的匾额。
敲开门,门房下人看到门外站着的赵廷霄,先是吃了一惊,活像见了鬼一般,愣了片刻才慌忙跑进去通传。
不多时,一位管家模样的人出来,神色复杂地看了赵廷霄一眼,道:“表少爷,老爷请您进去。”
厅堂内,一位须发皆白、面容严肃的老者正端坐主位,正是赵廷霄的外祖父赵老爷子。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眼,看到一年未见、身量似乎又高了不少、气质愈发沉静的外孙。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恍惚,仿佛透过他看到了早逝的女儿容姐儿。
但随即,老爷子板起了脸,重重哼了一声:
“哼!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翅膀硬了,早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忘了还有我这个外祖了!”
赵廷霄上前几步,撩起衣袍,端端正正地跪下,声音平静无波,将离开后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
包括为何不告而别,以及如今在鸿儒书院求学、准备科举之事。心中高兴。
赵老爷子听着,脸色变幻,听到他提及在家族中受到的某些委屈时。
眼中怒色一闪,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重重一拍扶手:“都是那个孽障惹下的祸根!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