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望着它消失的方向,天珠突然轻颤——那是影鸦传递的消息:心渊第七层,即将松动。
夜来得很快。
黑风城的残塔只剩半面墙,林野倚着烧得发红的砖,将龙纹枪横在膝头。
他解开衣襟,天珠悬在胸口,裂纹仍未完全愈合,像道狰狞的疤。九重炎龙回路的法诀在舌尖滚了七遍,他指尖掐诀,引着源点在经脉里游走——可刚走到第七重,源点突然炸了。
剧痛从丹田窜到后颈。
林野咬碎了半颗牙,血顺着下巴滴在天珠上。
识海里的画面却清晰得可怕:南沼迷窟的位置,原本应该沉在毒瘴里的分核,此刻正像被戳破的蜂窝,往外涌着黑雾。
更诡异的是,黑雾里裹着阿烬的笑声——那个在矿洞救过他的少年,被地心教团剖出源核时,最后也是这么笑的,林野,跑...
它在模仿他们。林野抹了把冷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天珠的裂纹又多了几道,却比之前亮了些——是刚才那波愿力还没散尽。
他盯着识海里翻涌的黑雾,突然想起黑风城破时,骸语者崩溃前的尖叫:死亡秩序不可能...原来不是不可能,是母珠早学会了更狠的招——它能让你以为,死去的人还在你身边。
黎明前最暗的时刻,残塔外传来翅膀拍打空气的声音。
林野猛地抬头,龙纹枪已经握在手里。
影鸦站在断墙上,半龙半鸦的形态比上次更清晰,龙鳞在月光下泛着青灰,鸦羽却沾着暗红的血。
它爪中攥着枚符牌,焦黑的表面刻着南沼·归心门,符纹还在滋滋冒着绿烟。
南沼...已有三百孩童被种下复刻体。影鸦开口时,声音像两块砂石互相摩擦,刺得人耳膜发疼。
它松开爪,符牌掉在林野脚边,时限...七日。
林野弯腰捡起符牌。
绿烟钻进鼻腔,是腐叶混着血的味道——跟南沼毒瘴一个味。
他抬头望向南方,那里的天空还黑着,可他能想象到,毒瘴像泼翻的墨汁,正漫过沼泽里的枯树,漫过被种下复刻体的孩童的眼睛。
龙纹枪的火种突然地烧起来,烧穿了他掌心的薄茧,烧得符牌上的绿烟滋滋作响。
这一次。他对着影鸦,也对着天珠里的虚影,我不再追着他们的布局走。枪尖挑起符牌,火种地裹住那团绿烟,我要亲手,把门焊死。
天珠深处,初代龙语者的虚影终于露出了笑。
那笑很淡,却让林野想起矿洞最深处的石缝,第一缕照进来的光。
南方的天空开始泛白。
林野望着地平线尽头,那里的毒瘴还没散,像团浓得化不开的墨,正等着他去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