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沼迷窟的腐水泛着青黑泡沫,浮尸上的磷火像碎星般忽明忽暗,腐臭混着剧毒瘴气直往鼻腔里钻。
林野裹紧火簪婆婆遗留的符灰斗篷,每一步都踩碎腐水上结的薄痂,斗篷边缘的符纹随着动作泛起微光,将缭绕的毒雾挡在三尺之外。
影鸦在头顶盘旋,半龙半鸦的躯体投下狭长阴影,龙鳞与鸦羽交界处渗出暗红血珠,滴进腐水便腾起嗤嗤白烟。地脉耳在此处最密。它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碾过,每吐一个字都带着金属刮擦的刺响,不可言,不可言。
林野脚步微顿,指尖在龙纹枪杆上快速刻下一道细如发丝的符文。
枪身本就有龙鳞纹路,新刻的符文与鳞片重叠,乍看只是道普通划痕。
他咬破指尖,一滴精血精准滴在符文末端,暗红血珠瞬间渗入枪身,腾起一缕极淡的青焰——那是他用东方符术与西方禁咒融合改良的【心火封言阵】,能屏蔽神识波动,连地脉耳这种天地孕育的监听灵物也难察觉。
腐水突然泛起涟漪,从潭心向外扩散出一圈圈黑浪。
林野抬眼,就见一座青铜巨门缓缓从水下浮起,门高足有十丈,表面布满斑驳绿锈,七道锁链浮雕盘绕其上。
其中六道锁链的浮雕已经断裂,缺口处还留着焦黑痕迹,唯有最中央那道锁链完整无缺,在腐水映照下泛着冷光。
影鸦扑棱着翅膀落在门环上,龙爪在青铜门上划出火星:此链连母珠本体。它盯着林野的眼睛,鸦喙开合间,龙息裹着腐臭喷在他脸上,断则万复刻体暴毙——包括南沼三百孩童。
林野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刚要抬步靠近,心口突然像被烧红的铁钉钉住,痛得他踉跄半步,龙纹枪砸在腐水上。
天珠在丹田剧烈震动,识海里阿烬的血珠突然沸腾,溅起的血花竟凝成机关婆婆的虚影——老人拄着拐杖站在工坊里,银发散乱,嘴角挂着血,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咳碎肺:孩子......第七链不是封印......是引信!
他们要借断链之痛,唤醒母珠吞噬本能!
婆婆?林野下意识伸手去抓,虚影却像水雾般散开,只余下阿烬的血珠在天珠里疯狂旋转,搅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矿洞崩塌时,机关婆婆把最后半块符灰塞进他手里;想起阿烬被剖出源核前,硬把最后半块烤薯塞进他嘴里——那些温热的、带着烟火气的温度,此刻都化作识海里尖锐的刺痛。
别......让它......吃到新血......另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地脉深处钻出来。
林野猛然抬头,就见熔心童的残魂浮在青铜门上方,半透明的躯体正被黑雾蚕食,他们......用复刻体当......养料......
够了!林野吼出声,龙纹枪的火种地烧穿掌心薄茧。
他取出北境得来的分核残能,指尖按在锁链浮雕上,以【龙语共鸣】模拟母珠波动——这是他从初代龙语者虚影那里学来的秘术,能短暂与母珠网络同频。
刹那间,南沼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
林野的识海里浮现出三百张孩童的脸,他们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青黑鳞纹,眼白翻涌着黑雾,嘴里发出不属于人类的嘶吼。
天珠剧烈震动,震得他耳膜生疼,那些孩童的痛苦像潮水般涌进他意识,压得他膝盖发软。
停下!熔心童的残魂突然扑过来,撞碎在锁链浮雕上,别给它......新的血食......
林野咬碎后槽牙,周身腾起九重炎龙符的赤色火焰。
他咬着牙切断共鸣,火焰裹住分核残能,一声捏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