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江疏影目眦欲裂。
这一分神,给了敌人可乘之机。数把弯刀同时从不同角度袭来,封死了她所有退路。江疏影拼尽全力格挡,肩头旧伤处传来一阵钻心刺痛,动作慢了半分,右腿被刀锋划过,鲜血瞬间浸透了裤管。
剧痛让她身形一滞,紧接着后脑传来一阵重击,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最后看到的,是沈允明状若疯虎般向她冲来,却被更多的敌军淹没;是阿阮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一脚踢中胸口,再次倒下……
不知过了多久,江疏影在刺骨的寒意和剧烈的头痛中苏醒过来。
眼前是一片彻底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血腥味和某种污物腐败的恶臭,令人作呕。身下是冰冷潮湿的稻草,硌得她浑身生疼。她动了动手脚,传来铁链碰撞的声响——她的手腕和脚踝都被粗重的铁镣锁住了。
她试图运转内力,却发现丹田处空空如也,一股阴寒的力量盘踞其中,阻断了她真气的流动。被下了禁制!
这里……是哪里?
登州水城的牢狱?
她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大口喘息着,努力让眼睛适应这极致的黑暗,耳朵则捕捉着周围任何细微的声响。
除了远处隐约传来的、不知是风声还是犯人呻吟的呜咽,便只有滴水声,规律地、冷漠地敲打着她的神经。
沈允明和阿阮怎么样了?他们是否也被捕了?还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
绝望,如同这牢房里的黑暗,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试图将她吞噬。
她用力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腥甜的血味和疼痛让她保持了一丝清醒。不能放弃!舆图还在朴智秀身上,情报还没有送出去!父亲未完的遗志,同伴们的牺牲,陆沉舟的期望……她不能倒在这里!
她开始用带着镣铐的手,艰难地、一寸寸地摸索着身下的稻草和周围的石壁。触手所及,是冰冷、粗糙、布满湿滑苔藓的石头。指甲在摸索中劈裂,渗出鲜血,但她毫不在意。
不知摸索了多久,她的指尖忽然触碰到了一处异样。
那不是天然石壁的触感,而是……某种刻痕?
她精神一振,集中所有注意力,仔细地抚摸着那片区域。刻痕很浅,杂乱无章,似乎是被囚禁者绝望时的胡乱划刻。但当她顺着某些特定的笔画走向触摸时,心脏猛地一跳!
这些看似杂乱的刻痕,其中一部分,竟然隐隐构成了她熟悉的、蛰龙司内部用来传递紧急信息的、一种极其古老的暗语符号!
「困……囹圄……盼……东风……」
断断续续的符号,传递着模糊却令人心惊的信息。
这里,在她之前,竟然还关押过蛰龙司的人?!是谁?是北地网络被破坏时被捕的同僚,还是……?
一个更加大胆,甚至有些荒谬的念头闯入她的脑海——这暗语,会不会是留给后来者的?留给……像她这样的人?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更加仔细地摸索起来,不放过任何一寸石壁。铁镣摩擦着石壁,发出刺耳的声响,在死寂的牢房里传出老远。
终于,在靠近墙角一个极其隐蔽的缝隙处,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小块异常光滑、微凉的物体。那不是石头!
她小心翼翼地用指甲抠挖着缝隙,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角滑落。许久,一块约莫指甲盖大小、薄如蝉翼的玉片,落入了她的掌心。
玉片的材质,与她怀中那枚飞雀营信物,同出一源!
玉片上,用比发丝还细的线条,刻着一个清晰的代号——
「青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