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完了。”
他结束了自己的最后陈述。没有痛哭流涕的忏悔，没有慷慨激昂的辩解，甚至没有对生命的乞求。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坦然，一种将所有罪孽与后果都背负起来的、近乎麻木的平静。
他缓缓坐了下去，重新低下头，恢复了那尊雕塑般的姿态。仿佛刚才那番用尽了他最后气力的陈述，已经将他与这个外部世界最后的联系，也彻底斩断。
法庭内，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旁听席上，赵红梅再也无法抑制，用手死死捂住嘴，压抑的、破碎的哭声从指缝间漏了出来。她听懂了，他不仅是在向法律认罪，更是在向她，向所有人，做最后的告别。他放弃了所有生的希望，选择了独自坠入那无边的黑暗。
耿大壮红着眼睛，死死盯着陈山河的侧影，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胡小军则把脸深深埋进掌心，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公诉人面色凝重。
罗秉义律师闭着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审判长深深地看了一眼被告席上那个低垂着头的身影，目光复杂。他敲响了法槌，声音在寂静的法庭里显得格外沉重：
“被告人陈山河的最后陈述，法庭已记录在案。”
“本案庭审活动全部结束。”
“合议庭将对本案进行评议。宣判日期，另行公告。”
“现在休庭！”
法槌再次敲响。
标志着这场牵动无数人心的世纪审判，庭审部分，正式落下帷幕。
法警上前，准备将被告人带离。
陈山河站起身，依旧没有回头。
他跟在法警身后，一步一步，走向那扇象征着禁锢与终结的侧门。
阳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孤独的影子，最终，随着那扇门的关闭，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留给法庭和这个世界的，只有一个认罪伏法、心已成灰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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