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朝桉的世界,在日复一日的“康复”和与孟朝屿的“相依为命”中,逐渐形成了一种新的、扭曲的常态。
记忆的空白依旧存在,但孟朝屿的存在,像浓墨重彩的画笔,在这片空白上涂抹出唯一的图案。
她越来越习惯他的陪伴,他的照顾,甚至是他偶尔流露出的、需要她“安慰”的脆弱。
那种“被需要”的感觉,像是一种麻醉剂,让她暂时忘却了身处何方的迷茫。
孟朝屿的试探,也随之得寸进尺。
起初,只是在她吃完药觉得苦时,他会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颗包装精致的糖果,剥开糖纸,却不是递到她手里,而是直接、极其自然地送到她唇边。
孟朝桉会愣了一下,看着近在咫尺的糖果,和他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迟疑片刻,还是会微微张口,接受这份亲昵的投喂。
糖的甜味在舌尖化开,似乎也冲淡了那份因陌生感而产生的不适。
后来,在她复健后疲惫地靠在沙发上时,他会很自然地坐过来,伸手帮她按摩酸痛的小腿。
他的指尖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动作熟练。
孟朝桉起初会缩一下,但被他用“这样恢复得快”的理由说服,便也慢慢放松下来,甚至会觉得确实舒服了不少。
再后来,一些更亲密的接触,开始以“姐弟情深”的名义,悄然发生。
那是一个傍晚,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孟朝桉坐在窗边的摇椅上,看着被雨幕模糊的山林景色发呆。
孟朝屿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过来,递给她。
“姐姐,喝点牛奶,助眠。”他声音温和。
孟朝桉接过杯子,小口喝着。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
孟朝屿没有离开,而是蹲下身,仰头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依恋。
他忽然轻声说:“姐姐,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生病害怕打针,你就是这样陪着我,哄我睡觉的。”
孟朝桉茫然地摇了摇头,她什么都不记得。
孟朝屿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即又漾开温柔的笑意:“没关系,我记得就好。”他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勇气,声音更轻了些,“那时候,你还会亲亲我的额头,说‘朝屿不怕,姐姐在’。”
说着,他微微向前倾身,将额头凑近孟朝桉的脸颊,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像一个索求安抚的孩子。
这个动作太过突然和亲密,孟朝桉的身体瞬间僵住,握着杯子的手指收紧。
一股强烈的抵触感从心底升起。
但看着他那副全然信赖、甚至带着一丝卑微祈求的模样,再想到他平日里无微不至的照顾和那些“脆弱”的时刻,拒绝的话就像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她在陌生世界里唯一的依靠。
他只是……在怀念过去,在寻求一点姐姐的安慰吧?
孟朝桉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试图压下那份不安。
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丝僵硬的,低下头,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如羽毛的、一触即分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