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朝桉如同一株在暗室里缓慢生长的植物,努力汲取着孟朝屿给予的有限“养分”,试图在这片记忆的荒原上扎根。
她的体力在恢复,但精神的空白和对外界的隔绝,让她像一只惊弓之鸟,敏感而脆弱。
孟朝屿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这种深入骨髓的不安。
他意识到,仅仅依靠温柔的照顾和编织的谎言,或许还不够牢固。
他需要更深层次的情感纽带,需要激发她的保护欲,让她从心底里,无法离开他。
于是,他开始有意识地,在她面前展露“脆弱”。
一天晚上,孟朝桉因为尝试多走了一会儿路,腿部肌肉酸痛,睡得并不安稳。
半夜醒来,她发现孟朝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而是坐在床边的阴影里,背对着她,肩膀微微耸动,发出极力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
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勾勒出他清瘦孤寂的背影。
孟朝桉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在她目前的认知里,这个“弟弟”是她唯一的亲人,是支撑她这个空白世界的柱子。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
“朝……朝屿?”她迟疑地、小声地唤道。
孟朝屿的背影猛地一僵,随即迅速用手背抹了把脸,转过身时,脸上已经强行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但泛红的眼眶和鼻尖却出卖了他:“姐姐?我吵醒你了?对不起……”
他的声音还带着未褪尽的哽咽,听起来可怜又无助。
“你怎么了?”孟朝桉撑着坐起身,担忧地看着他。
孟朝屿低下头,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沉默了片刻,才用沙哑的声音说:“没什么……就是……就是梦到爸爸妈妈了……想到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我有点害怕……”
他抬起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蓄满了泪水,在月光下闪烁着破碎的光芒,直直地望着孟朝桉:“姐姐,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吧?你不会像爸爸妈妈一样,丢下我一个人吧?”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依赖和恐惧,像一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
这一刻,孟朝桉心里那点因为陌生感而产生的不安和疏离,瞬间被一股强烈的同情和责任感所取代。
她是姐姐啊!她怎么能让弟弟这么害怕,这么难过?
她伸出手,有些笨拙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试图安慰他:“别胡说……我……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不是相依为命吗?”
得到她的承诺,孟朝屿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他顺势向前一倾,将额头抵在孟朝桉的肩膀上,身体微微颤抖着,像个终于找到依靠的迷路者。
孟朝桉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如此亲密的接触让她有些不适,但肩膀上传来的湿热触感和耳边压抑的哭声,让她无法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