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盘城边缘的地下入口,如同巨兽腐烂的牙齿,参差而阴森。尚未完全进入,一股混合着万年尘埃、金属锈蚀以及某种更深沉、更令人不安的“法则焦糊味”便扑面而来,远比高原上的死寂气息更具侵略性。
孙悟空首当其冲,金箍棒微微震颤,散发出赤金色的微光,并非为了照明,而是本能地排斥着入口处弥漫的无形污染。八戒缩着脖子,紧紧跟在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张自在走在最后,他的感知被放大到了极致。灰色的眼眸中,世界呈现出另一副面貌——无数扭曲、断裂的法则线条如同破碎的蛛网,遍布在通道的岩壁与空气中。这些线条大多黯淡死寂,但偶尔会有一两道暗红色的“罪业之火”能量如同血管般在其中流淌,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结构扫描确认。此处为涅盘城外围‘疏导回廊’的一部分,功能为……分流并冷却‘法则熔炉’逸散的能量。”张自在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中回荡,带着空洞的回音,语气依旧机械,但若仔细分辨,能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专注。
通道并非直线向下,而是以某种复杂的螺旋轨迹深入地下。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浮雕,描绘的并非传统佛教的祥和景象,而是古佛国僧侣们引导能量、构筑庞大符文阵列、以及……与一些不可名状的、扭曲阴影对抗的场景。这些浮雕大多被严重的侵蚀和破坏,仿佛经历过某种狂暴力量的冲刷。
“嘿,这些秃驴当年捣鼓的东西,可真够邪门的。”八戒指着墙上一幅描绘着无数僧侣盘坐,身体却化为能量通道连接到一个巨大核心的浮雕,小声嘀咕道。
孙悟空沉默地看着那些浮雕,火眼金睛能看透表象。他看到的不是艺术,而是历史凝固的瞬间,是古佛国在绝望中挣扎求存的疯狂与悲壮。这与伪佛那纯粹为了统治和掠夺而扭曲的教义,有着本质的不同。
越往深处,空气中那股“法则焦糊味”越发浓重,甚至开始影响现实。有时,脚边的碎石会无缘无故地悬浮起来,片刻后又重重落下;有时,通道前方的黑暗会如同水面般产生涟漪,将手伸入,会感到短暂的、方向感的彻底迷失。
“区域性法则紊乱加剧。”张自在适时警告,“空间坐标出现轻微漂移。建议……以能量流导向为路径标记。”
他指引着方向,并非依靠视觉,而是追踪着那些在法则残骸中依旧保持相对稳定的暗红色能量流——它们如同致命的指南针,指向这一切混乱的源头。
在经过一个尤其宽阔、布满断裂金属管道和焦黑符文的枢纽大厅后,前方的通道骤然收窄,并开始向下倾斜。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从下方传来,仿佛有什么庞然巨物正在沉睡,其无意识散发的吐息便足以扭曲现实。
同时,一种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声开始传入耳中。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振动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带着一种古老的、机械般的冷酷韵律,让人心烦意乱。
“快到了。”孙悟空沉声道,金瞳中的光芒收缩如针尖。
终于,通道到了尽头。前方并非黑暗,而是一片朦胧的、不断变幻的暗红色光芒。三人小心翼翼地走出通道,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孙悟空,也为之瞳孔一缩。
他们站在一个巨大的、环形平台的边缘。下方,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庞大的地下空间——一个巨大的、倒锥形的深渊。
深渊的中央,并非空无一物,而是一个由无数扭曲、焦黑、断裂的金属结构和岩石构成的,巨大无比的“炉膛”残骸。那就是“法则熔炉”的废墟!
即便已经崩塌、毁灭了万载,其残存的规模依旧令人震撼。无数粗大的、如同血管神经般的能量管道(大多已断裂)从四周的岩壁延伸出来,连接在炉膛之上。炉膛本身布满了无法理解的巨大符文,此刻这些符文大多黯淡,但仍有少数在间歇性地闪烁着不祥的暗红色光芒,每一次闪烁,都引动整个空间微微震颤,并散发出更强的“法则焦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