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的药旗插遍大江南北时,牛放那破药堂,还不知在哪片犄角旮旯里,凭几本破书,也配跟钱家叫板?”
钱立嗤笑一声,皮鞋尖从周建胸口挪开,他掸了掸中山装前襟的褶皱,仿佛刚才踹的不是个人,而是块碍眼的石头。
周建趴在地上跟捣蒜似的连连磕头,额头撞得地面咚咚响,“是是是!钱主任说得是!”
“牛老头就是不识时务,这么个破东西,您跟他要那是给他脸了,他还敢藏着掖着,真是茅厕里点灯找死(屎)!”
钱立慢悠悠地踱着步,目光扫过周建那副摇尾乞怜的模样,“你师傅要是有你十分之一的觉悟,也就不用受这些罪了。”
他顿了顿,眼尾的褶子堆出抹意味深长的笑,“你这好徒弟,还是要好好劝一劝他啊。”
周建心头一凛,立刻指天表明心迹,“我明白了钱主任!您放心,明天天黑之前,我一定让牛老头亲手奉上药方,要是他不识抬举……”他狠了狠心,咬着牙补充道,“我自有办法让他认清形势!”
钱立盯着他看了半晌,直到周建的后背被冷汗浸透,才缓缓点头,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转身整理了下衣襟就往外走。
临到门口,他忽然回头:“提高下放人员的思想觉悟,组织上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周建立刻点头哈腰恭送人离开,直到招待所的木门“吱呀”关上,才敢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暗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老头子,你要怪就怪你祖宗,给你留下这几本祸患。”
窗外的风雪更紧了,卷着哨音拍打在玻璃上,像是在为这场肮脏的交易伴奏。
招待所外,江步月和望朝面色阴沉。
墙根的积雪被两人踩得紧实,望朝哈出的白气刚飘到半空就被寒风撕碎,他紧了紧攥着江步月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磨破的手套渗过去,却暖不透彼此眼底的寒意。
周建那股子为了攀附权贵不惜对恩师下死手的狠戾,比这腊月的风雪还要刺骨。
“狗东西!”江步月没好气地忒了一句,从古至今,白眼狼都是让人唾弃的存在,尤其是这种踩着恩师骨血往上爬的,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望朝忽然用胳膊肘碰了碰她,眼神往招待所二楼瞥了瞥:“媳妇儿,我记得你会催眠是不是?”
人在外头,他没敢说得太详细。
他记得江步月说过,精神系异能不仅能探索周围事物,形成精神屏障保护圈,还能催眠、读取人的记忆,甚至能在一定时间内操控对方的行动。
当初在铁背山让老虎心甘情愿做他们的坐骑,靠的就是持续不断的精神暗示和催眠。
“好主意!”江步月眼神一亮。
催眠虽然不是长期有效的,但肯定能坚持到明天晚上,到时候钱立说不定已经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去管劳什子的药方?
望朝刚要接话,眼角余光瞥见招待所门口晃过一道黑影。
“钱立出来了。”他压低声音说着,迅速喝掉碗底最后一口面汤,接过江步月手中的碗筷,随手放进蓝布挎包,顺进空间里。
“咱们先跟上他,周建这边等夜深人静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