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江哲点头,“正好让孩子们多交流交流,看看不同的课堂是什么样的。”
中午回家,江哲刚把饺子端上桌,门铃就响了。打开门,就听见陈志鹏清脆的喊声:“外公!我们来啦!”只见陈屿提着一个大蛋糕,念初怀里抱着陈语安,另一只手牵着陈志鹏,身后的阿姨推着婴儿车,里面躺着正啃着安抚奶嘴的陈语宁。
“快进来,外面凉。”江哲赶紧侧身让他们进门,伸手接过念初怀里的语安。小家伙伸手抓他的老花镜,咯咯地笑:“外...外...”虽然没喊清楚,却把江哲的心都化了:“咱们语安真厉害,都会叫外公了!”
陈志鹏扑到他身边,举起一张画:“外公!这是我给您画的,画的是您给我们上课,语安和语宁在旁边玩,小姨在给学生改作业!”画上的老人戴着老花镜,周围围着一群孩子,角落里有两个小小的婴儿车,还有个扎着马尾的姑娘在写东西,画得稚嫩却满是心意。
江哲接过画,笑得眼睛都眯了:“咱们志鹏真厉害,把大家都画进去了,比外公画得还好。”
陈屿在旁边放下蛋糕,笑着说:“爸,网上的事我看了,要是有家长不理解,我可以帮忙找建筑行业的朋友转发资料,他们也有孩子在上学,能帮着说句话。念初也跟她的宝妈群说了,好多妈妈都觉得您的课特别好,想让孩子报名,还说要带孩子来跟语安、语宁一起玩。”
“不用了,”江哲摆摆手,“现在已经有很多家长支持了,刚才教务主任说,下期性别课的名额已经报满了。”
下午三点多,门铃又响了。林晚星刚从厨房出来,擦着手就跑去开门,看到门外穿着迷彩服的江逸晨,一下子红了眼眶:“逸晨,可算回来了!快进来,妈给你做了你爱吃的酱牛肉!”
江逸晨放下背包,给了林晚星一个拥抱,又对着江哲敬了个军礼:“爸,妈,我回来了。”他身姿挺拔,脸上带着晒黑的痕迹,却更显精神。
“回来就好,”江哲拍了拍他的肩膀,“累不累?赶紧坐下歇会儿。”
“不累,”江逸晨笑着坐下,拿起桌上的苹果擦了擦,“爸,网上的事我在部队也看到了,您做得对,我支持您。我们部队还有女特警呢,她们训练起来比男兵还拼,上次演习,有个女战友还救了两个队友,您的课就是要告诉孩子们,性别不是限制,只要想做,就能做到。”
江哲心里一暖:“还是你懂爸。对了,留队的事,想好了?”
“想好了,”江逸晨点头,“我跟领导申请了,想继续留在部队,为国家多做点贡献。等以后稳定了,再考虑个人问题,您和妈别担心。”
林晚星刚想说话,江哲拉了拉她的手,给她使了个眼色。林晚星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叹了口气:“行,你自己想好了就好,注意安全,别太累了。”
傍晚,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桌上摆满了菜:酱牛肉、红烧排骨、清蒸鱼、鸡汤、南瓜饼,还有陈屿带来的水果蛋糕。江逸晨给江哲倒了杯酒,又给林晚星夹了块排骨;江念熙则帮着念初照顾语安和语宁,给语宁喂胡萝卜泥,语安则抓着她的衣角,咿呀地要抱抱;陈志鹏坐在儿童椅上,
学着大人的样子给妹妹递小勺子,虽然没递准,勺子落在了婴儿车的扶手上,却引得语安咯咯直笑,连安静的语宁都抬着头,好奇地盯着哥哥。江哲看着这一幕,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的暖意混着心里的甜,慢慢散开。
饭桌上,江念初说起最近宝妈群里的事:“有个妈妈说,她女儿以前总说‘女生不能玩机器人’,看了爸您发的课程反馈,现在天天抱着机器人研究,还说以后要当工程师。还有人问,咱们机构下次开课能不能优先预留名额,想带孩子来听听。”
江哲点点头:“只要家长愿意信任,我就继续把课开下去。以后还想请逸晨和念熙多来帮帮忙,逸晨可以给孩子们讲讲部队里的女特警,念熙也能分享分享怎么教孩子打破偏见,咱们一家人一起做这件事,更有意义。”
江逸晨立刻应下来:“没问题爸,下次休假我就来,还能给孩子们带点部队的小徽章当礼物。”江念熙也笑着点头:“我可以把我们班的作文整理成小册子,当成课程资料,让更多孩子看到‘性别平等’不是空话。”
林晚星看着孩子们,眼眶有点发热:“以前总担心你们各自忙,聚少离多,现在才发现,就算你们做着不同的事,心也是在一起的。”
吃完饭,江哲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着陈屿和江逸晨一起给陈志鹏组装新的玩具车,陈志鹏时不时凑过去问“舅舅,这个零件怎么装”,江逸晨耐心地手把手教他;念初抱着语安哼着儿歌,语安的小手抓着她的头发,软乎乎的;林晚星推着装有语宁的婴儿车,在客厅里慢慢走,念熙跟在旁边,给语宁讲着绘本上的小故事,虽然语宁还听不懂,却乖乖地眨着眼睛。月光洒进来,把一家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暖融融的,像一幅浸在温柔里的画。
林晚星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茶:“在想什么呢?”
“在想今天的事,也在想咱们这一辈子。”江哲喝了口茶,指尖摩挲着杯沿,“当年我从建筑行业辞职,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只有你相信我。那时候租的小教室漏雨,冬天冷得手都握不住笔,你陪着我一起贴传单、改教案,从来没说过一句累。现在机构做大了,我还能凭着自己的心意开‘性别课’,遇到争议的时候,不仅有家长支持,还有孩子们帮着出力,逸晨愿意来分享,念熙愿意整理资料,念初还在宝妈群里帮我说话,你说,我是不是太幸运了?”
“不是幸运,是你值得。”林晚星坐在他旁边,握着他的手,“你对教育的心思,我最清楚。当年开机构,你说‘要让孩子学得开心,还要学得明白’,后来开性别课,你说‘要让孩子知道,喜欢什么都没错’,你从来没把教育当成赚钱的生意,而是当成了要做一辈子的事。孩子们都看在眼里,才会跟着你一起坚持。”
江哲看着妻子的眼睛,想起三十多年前,他在工地摔了腿,躺在医院里,林晚星每天下了课就往医院跑,一边给他削苹果,一边说“没关系,就算暂时开不了机构,咱们也能慢慢来”;想起江念初小时候,他第一次带她去机构,她拉着他的手说“爸爸,这里的小朋友都好开心,我以后也要来帮忙”;想起江逸晨报名参军那天,抱着他说“爸,您教会我‘坚持自己认为对的事’,我想把这份坚持用在保家卫国上”;想起江念熙第一次站上讲台,回来跟他说“爸,我终于明白您为什么喜欢教书了,看着学生眼里的光,比什么都开心”。
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过,每一个片段都带着温度,让他心里满得快要溢出来。他忽然明白,所谓的“坚持”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是身边人的信任,是孩子们的支持,是一家人拧成一股绳的力量,让他能在争议里不慌,在质疑里不退,一步步走到今天。
“对了,”林晚星忽然说,“刚才校长给我打电话,说想邀请你去公立学校做性别平等教育的讲座,让更多老师和家长了解这门课,还说要组织学生来咱们机构参观体验,到时候咱们可以把逸晨的部队故事、念熙的教学案例都加进去,让讲座更生动。”
江哲眼睛一亮:“真的?那太好了!我明天就跟教务主任商量,把课程资料整理得更详细些,再准备几个互动游戏,让孩子们在玩的时候就能明白‘性别平等’的意思。等逸晨归队前,咱们一起把讲座的内容定下来,争取下个月就能开讲。”
“我看行,”林晚星笑着说,“你啊,一提到教育就精神,比年轻的时候还劲头足。”
江哲笑了,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又圆又亮。他想起白天在机构,有个家长给他发消息:“江老师,我家孩子上完课,今天主动跟我说‘妈妈,你以前说喜欢跳舞,为什么不跳了呀’,我明天就去报舞蹈班,谢谢你让孩子教会我‘不要被性别框住’。”
原来,教育从来都是相互的。他以为自己在教孩子打破偏见,却没想到,孩子也在教家长找回自己。就像他当年从建筑行业转向教育,是为了给念初一个更好的成长环境,却没想到,这份选择最终影响了这么多人——让豆豆敢带粉色书包,让苏苏敢爬树,让浩浩妈妈敢圆教师梦,让更多家长开始思考“性别”到底该是什么样的。
第二天早上,江哲刚到机构,就看到教务主任拿着一叠报名表跑过来:“江总,您看!好多家长都来报下期的性别课,还有周边学校的老师来咨询,想跟咱们合作开展课程!刚才还有个出版社的编辑联系我,说想把咱们的课程资料整理成绘本,出版后给更多孩子看!”
江哲接过报名表,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个期待成长的孩子,一个愿意改变的家庭。他走到活动室,孩子们正在做手工,看到他进来,都围了过来:“江爷爷早!我们还想上您的性别课!我要跟您说我姐姐的事,我姐姐说她以后要当飞行员!”
江哲蹲下来,摸了摸孩子们的头,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孩子们的笑脸上,也落在他的老花镜上,折射出温暖的光。他笑着说:“好啊,下期咱们还一起上课,一起聊喜欢的事,一起打破那些不好的偏见。咱们还要邀请更多小朋友来,让大家都知道,喜欢什么都没错,做自己最棒。”
他知道,争议或许还会有,质疑或许不会停,但他的坚持不会变。因为他身后有家人的支持,有孩子们的期待,有那么多相信“性别平等”的人陪着他一起走。就像林晚星说的,教育是要做一辈子的事,而他愿意带着这份坚持,继续走下去,让更多孩子能自由地追逐热爱,不被性别偏见束缚,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就像语安以后可以勇敢地说“我想当科学家”,语宁可以笑着说“我喜欢搭积木”,就像每一个孩子都能抬头挺胸地说“我就是我,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