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 沈醉的回答简洁而坚定,“陛下已下旨,三日后,派专使奔赴蛮荒,接他们回家。您的《辩冤录》,很快就会昭告天下,让世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忠良,谁才是祸国殃民的奸贼。”
柳明远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不是悲伤,而是狂喜。他将那卷《辩冤录》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整个王朝的希望,放声大哭,哭声在空旷的天牢里回荡,震落了头顶的灰尘,也仿佛震碎了积压十年的冤屈与绝望。
三日后,皇城的朱雀大街上,一支由百名精锐骑士护送的队伍整装待发。为首的是两名老臣,一位是当年镇守西域的大将军赵长风,虽已白发苍苍,却依旧腰杆笔直,眼神锐利如鹰;另一位是曾担任御史中丞的苏文清,儒雅的面容上带着几分久病初愈的苍白,却难掩眼中的清正之气。他们都是当年被沈醉冒险救下,隐于民间的忠臣,如今被委以重任,前往蛮荒之地召回旧部。
“赵将军,苏大人,” 沈醉翻身下马,递给两人一枚虎符,“此去蛮荒,路途艰险,不仅有瘴疠猛兽,更有那些不想让他们回来的人,会在暗中使绊子。这枚虎符,可调动沿途驻军,若遇阻碍,不必请示,先斩后奏。”
赵长风接过虎符,入手沉重,仿佛握住了千军万马的重量。他看着沈醉,眼中满是敬佩与感慨:“沈先生,当年你冒死将我等送出京城,老夫便知,你绝非池中之物。如今大靖有你,实乃幸事。”
苏文清也拱手道:“先生放心,我等定不辱使命。只是……那些被流放的同僚,怕是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他们……还愿回来吗?”
沈醉望向远方,天际流云变幻,像极了人生的起落无常。他想起当年恩师被流放时,隔着囚车对他说的话:“醉儿,忠臣不怕死,只怕死后,无人为他们辩白,无人记得他们为何而死。只要还有人记得,还有人愿意为他们正名,纵是身处地狱,心亦向光明。”
“会的。” 沈醉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诗意的笃定,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们或许会恨,会怨,会对这朝堂失望,但他们心中的家国大义,从未熄灭。就像那蛮荒之地的野草,纵被烈火焚烧,春雨一至,依旧能破土而出。告诉他们,京城的天,要晴了。”
赵长风与苏文清对视一眼,眼中都燃起了熊熊火焰。他们翻身上马,身后的百名骑士同时拔出腰间长剑,剑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齐声喝道:“恭迎忠良归!”
声音响彻云霄,穿透了皇城的层层宫墙,传到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的耳朵里,让他们如坠冰窟;也传到了遥远的蛮荒之地,仿佛一缕穿透阴霾的阳光,照进了那些被遗忘的灵魂深处。
沈醉立于原地,看着队伍绝尘而去,玄色衣袍在风中舒展。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召回忠臣,意味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绝不会束手就擒,朝堂之上,江湖之中,甚至仙门之内,都将因此掀起惊涛骇浪。
但他不在乎。
他抬头望向苍穹,夕阳的余晖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一半是冷酷的锋芒,一半是诗意的苍凉。他想起年少时,恩师教他读的那句诗:“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如今,他虽未醉卧沙场,却已站在了另一片没有硝烟的战场。
“苍生笑我太疯癫,我笑苍生看不穿。” 沈醉低声呢喃,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里,有对命运的嘲弄,有对前路的决绝,更有一份早已融入骨血的,对这片土地最深沉的守护。
皇城的夜色渐浓,星光点点,像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片即将风云变幻的大地。而沈醉的身影,在夜色中愈发挺拔,如同一座沉默的山,静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雨。他知道,只有将那些腐朽的东西彻底打碎,才能让新的生机破土而出,才能让这万里江山,真正迎来属于它的清明。
而那些被流放的忠臣,正在归来的路上。他们的脚步,将踏碎黑暗,惊醒沉睡的王朝,也将与沈醉一起,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谱写一曲关于忠诚、风骨与救赎的传奇。这曲传奇的开篇,便从这道奔赴蛮荒的召回令开始,带着血与火的气息,带着诗与剑的锋芒,缓缓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