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地里,果然冒出了些嫩绿的芽,顶着水珠,像群刚出生的婴儿。
石陀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泥土,给菜苗松根。
阿砚站在旁边,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哪怕将来有再多风雨,只要还有人记得种庄稼,记得打铁,记得这些平凡的日子,就总有希望。
墨家的铜钟在清晨突然响起,第一声就像惊雷炸在据点上空,震得窗棂嗡嗡发抖。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急促得像在催命,一下下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阿砚正在粮仓翻晒粟米,木耙齿间还挂着金黄的谷粒,听到钟声的瞬间,手里的木耙 “哐当” 掉在地上 ——
这是召集备战的钟声,钟锤用的是最重的青铜,敲出的声音能传五里地,只有在最危急的时候才会敲响。
上一次听到这样的钟声,还是三年前赵都卫来抢机关图的时候。
她往寨门跑,布鞋踩在带露的石板路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路上遇到不少弟子,有的提着长矛,有的扛着弩箭,都往演武场赶,脸上带着刚被惊醒的懵,却又很快被凝重取代。
石陀扛着百炼钢刀从对面跑来,刀身的寒光晃得人睁不开眼,他的头发还没梳,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显然也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罂派了三千士兵,说我们通秦,要踏平据点!”
石陀的声音里带着喘,胸口剧烈起伏,却没丝毫惧意,握着刀柄的手稳得很,“墨渊长老让我们去演武场集合,说要分拨布防!”
演武场已经站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连平时负责烧饭的伙夫都拎着菜刀站在队伍末尾。
墨渊站在高台上,披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墨色长袍,花白的胡子在风里飘。
他手里没拿兵器,只握着根铁尺,那是他平时教弟子量尺寸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