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陀摸着下巴笑了,露出两排白牙,嘴角的炭灰蹭得更明显了:
“就像我爹给我刻的胎记?在胳膊上,小时候总嫌丑,后来走丢了,全靠这胎记认回来的。”
“比胎记金贵。”
木公把两张图纸并排放在炉边烘着,火苗舔着炉壁,把图纸的边角烤得微微发卷。
“这纸上的曲辕,是百姓的饭碗;那纸上的错漏,是诸侯的坑。”
他用拐杖头点了点真图纸,“你们记着,手艺这东西,能救人,也能防恶,就看怎么用。”
他拿起真图纸,指尖抚过上面的曲辕弧度,那里有阿砚反复修改的痕迹,铅笔线叠着炭笔线,最后才用朱砂定稿。
“当年我师父教我打铁,说‘好铁匠要会烧火,更要会藏火’。火太旺,会把铁烧化;藏着点,才能打出好刃。”
阿砚看着两张并排的图纸,真的那张边角被磨得发亮,纸面上沾着点点铁屑和油渍,是她这些日子揣在怀里带出来的;
假的那张还带着新羊皮的腥气,边角挺括,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
她突然明白,所谓守护,不是把好东西锁在密室里,让它蒙尘腐朽;
是让它在该发光的地方发光 ——
在田埂上,在农舍里,在百姓的手心里;在不该被利用的地方,悄悄藏起锋芒 ——
在诸侯的贪欲里,在战争的阴云里。
石陀把刻好的假图纸卷起来,用根红绳捆住,绳结打得又牢又巧,是他小时候学的 “防偷结”,越拽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