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班的弟子说西墙那边又有动静,像是有人在墙外窥探,还扔了块石头进来。”
石陀往炉子里添了块炭,火苗“噼啪”一声窜起来,照亮了他脸上的疤痕,“我守着你,放心睡。”
他从怀里掏出那块刻满图谱的铁片,用粗麻绳牢牢串起来,往脖子上一挂,贴着心口藏好,“木公说了,这玩意儿比命金贵,我贴身戴着,真要有刀砍过来,也先穿我身子。”
阿砚看着他胸口凸起的铁片轮廓,像块小小的盾牌,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她把姜汤一饮而尽,辛辣的暖意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把空碗放在铁砧上:
“一起守着吧,正好看看夜里的火候有啥不一样。白天太吵,听不清铁水沸腾的声音。”
两人坐在火炉旁的矮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石陀讲他小时候跟着师父进山找铁矿,在山洞里被毒蛇追得爬上树,最后是师父用烟熏走了蛇,“那蛇有胳膊粗,鳞片在火把底下亮闪闪的,现在想起来还后怕”;
阿砚说她以前在药铺帮工,掌柜教她用酒蒸馏提纯药材,“掌柜说提纯的酒精能消毒,伤口不容易烂,后来才知道还能脱锈,这世道的学问真奇妙”。
说着说着,阿砚的眼皮渐渐沉了,靠在铁砧旁睡着了。
铁砧带着余温,像个暖和的炕头。
梦里,她回到了现代的博物馆。
玻璃展柜里陈列着件青铜灯,灯座上的蟠螭纹在射灯下泛着冷光,和她修复的青铜耒上的纹路惊人地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