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砚刚要接,石陀突然拿过自己的碗,把稠粥倒了一半过去。
他的碗里只有野菜和几粒麦仁,清汤寡水的。
“她胃不好,喝不了太稠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转身就去拉风箱,肩膀却微微发颤 ——
阿砚知道,他中午就没吃饭,把自己的麦饼给了个饿肚子的小娃。
“你也得吃。”
阿砚把碗往他手里塞,鸡蛋滑到他碗里,“不然哪有力气掌火?”
石陀的手僵在半空,火光映着他的侧脸,颧骨上的疤痕都透着红。
“我不饿。”
他把碗推回来,风箱拉得更响了。
木公坐在铁砧上,看着这一幕突然咳嗽两声:
“石陀,把那碗粥喝了!掌火掌不好,耽误了造镰,我拿铁尺抽你!”
石陀这才接过来,呼噜呼噜喝得飞快,鸡蛋却偷偷埋在粥底,趁阿砚转身时又拨回她碗里。
夜色渐深,锻铁坊的油灯亮得像颗星。
阿砚抡着木公给的 “看家锤”,锤头落下的节奏越来越稳,“守正” 二字在火光里忽明忽暗。
她发现这锤比普通铁锤沉半两,却格外顺手,仿佛和自己的胳膊长在了一起。
每砸一下,铁屑飞溅中都能看到木公年轻时的影子 ——
那个或许也这样抡着锤,在无数个夜晚为村民赶制农具的匠人。
木石蹲在角落磨镰,磨石上的水映着他的脸。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急着炫耀,只是低着头一遍遍打磨,直到镰刃亮得能照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