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的破洞还在,阳光从洞里漏下来,在地上投下圆圆的光斑。
她蹲下身,从床板下掏出那本文物修复手册,轻轻压在《铸器火候诀》
两本书的边角竟严丝合缝,像本就该合在一起似的。
石陀蹲在旁边帮她捆行李,手指突然顿住。
床板的内侧,刻着个歪歪扭扭的“砚”字,笔画深得能塞进指甲盖——
那是他前几天趁阿砚去锻铁坊时,用錾子一点点刻的,刻完又怕被发现,用柴灰盖了好几层。
“这是……”
阿砚也看到了,声音里带着笑意。
石陀的耳朵红得能滴出血,头埋得快碰到膝盖:
“我……我怕你搬走了,忘了回来看看。”
“我不搬走。”
阿砚笑着把他手里的绳子接过来,“匠士能住单间,就在锻铁坊后面,带窗的。你要不要搬来跟我一起住?你的劈柴活计离那儿近,风箱拉起来也方便。”
石陀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铜:
“真的?”
“真的。”
阿砚把最后一件工具放进木箱,“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别总用錾子刻床板,要用就刻在青铜器上,那才叫本事。”
“嗯!”
石陀重重点头,帮她把木箱扛到肩上,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新住处果然带窗,窗棂是机关阁的弟子做的,能上下滑动。
阿砚把铜矩摆在床头,月光透过窗棂照在矩尺上,三角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座小小的山。
她翻开修复手册,最后一页空白处,提笔写下:
“墨家,吾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