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推开门，手里的防滑喷雾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目光扫过姜悦兮还在微微发红的手肘，语气关切：“刚才看你差点摔了，这地板确实得处理一下。”
姜悦兮正甩了甩手腕，听见声音抬眼看了她一眼，没接话，只是轻轻拍了拍裙摆站直身子。
沈墨渊却直接走了过去，伸手：“给我吧。”
林悦一愣：“什么？”
“喷雾。”他语气平静，“技术组马上来测防滑系数，等他们确认后再用。”
“可我这瓶是专业运动级的，很多舞队都在用……”她还想说什么，却被沈墨渊抬手打断。
“我们不接受外来设备调试。”他说完，侧身挡在姜悦兮前面，视线落在门口，“你已经‘顺路’来了两次了，再待下去，别人还以为训练室是你家客厅。”
林悦脸色微变，指尖收紧了一下，随即又松开，笑了笑：“你说得对，是我太热心了。”她把喷雾放在门边的小桌上，“放这儿，你们要用随时拿。”
她说完转身离开，脚步不急不缓。
门关上的瞬间，姜悦兮才开口：“她这是打定主意要掺和到底了？”
“不是掺和。”沈墨渊走回音响旁插上U盘，“是想让我们觉得她处处帮忙，等真出事时，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而不是她。”
姜悦兮走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的状态，额角还挂着汗，脸颊微红。她忽然笑了：“那她可算错账了。我从小学芭蕾的时候，老师就说——最怕的不是对手强，是那种看起来人畜无害，其实暗地里给你换鞋带的人。”
“所以？”沈墨渊挑眉。
“所以——”她转过身，眼睛亮亮的，“我们干脆把新风格彻底亮出来，让她看清楚，什么叫‘压根没把她当对手’。”
沈墨渊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低笑一声：“行，那就来真的。”
他重新导入音乐文件，这次点开的是最终剪辑版。前奏一起，鼓点如心跳般密集，夹杂着电子合成音与古筝的冷冽节奏，像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这版比之前狠多了。”姜悦兮听着，眉毛都扬了起来。
“加了变速段落和反拍切入。”他按下暂停，“第三段有个七拍停顿，你要在静止中做出情绪递进，然后突然爆发。”
“听着就难。”她舔了下嘴唇，“但我喜欢。”
“喜欢归喜欢，别硬撑。”他看着她，“膝盖还好吗？”
“早没事了。”她活动了下腿，“倒是你，剪这音乐是不是熬了好几个晚上？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
“谁让你临时起意要改风格。”他嘴上这么说，还是顺手把旁边椅子拖过来，“坐会儿，我把动作拆解一遍。”
她没推辞，乖乖坐下。他站在她面前，一边讲解一边示范动作，从手势到重心转移，细致得像在教小学生做操。
“你这样子，真像舞蹈系助教。”她托着腮帮子笑。
“闭嘴，跟上。”他忽然抬手做了个起势动作。
她立刻起身模仿，两人同步练习了几遍衔接。渐渐地，她的动作开始有了变化——不再是单纯追求美感，而是多了一种凌厉的张力。
“对，就是这样。”沈墨渊点头，“你现在跳的不是一支舞，是一场反击。”
“懂了。”她深吸一口气，“那就让某些人看看，什么叫千金大小姐发起狠来，连自己都怕。”
中午过后，技术组的人来了一趟，检测了地板湿度，调整了监控角度，并登记了所有进出记录。临走前还特意加固了设备柜的锁。
下午三点，训练室门再次被推开。
这次进来的是陆羽，手里拎着两杯奶茶和一份水果拼盘。
“哟，练得挺投入啊。”他笑着走进来，“给你们带了点补给，别累坏了。”
姜悦兮正靠墙拉伸，抬头看见是他，愣了下：“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社团群里有人发消息说b馆全天封闭训练。”他把东西放下，“听说你们在憋大招？决赛要放大招了？”
“瞎传的。”沈墨渊接过奶茶看了一眼，盖子没拆，“谁发的消息？”
“不清楚，匿名水群。”陆羽耸肩，“反正现在全校都在猜你们到底准备了什么。”
姜悦兮喝了口奶茶，忽然问：“林悦也在那个群？”
“她啊？”陆羽笑了一声，“她可是群活跃分子，天天发各种‘关心帖’，比如‘听说某队训练受伤了’‘某节目疑似违规’之类的。”
沈墨渊眼神一沉。
姜悦兮却笑了：“那她还挺忙。”
“你们别理她就行。”陆羽摆摆手，“她高中就跟沈墨渊熟，总觉得自己有点特殊地位，结果你俩在一起后，她心态就有点崩。”
“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外人定义特殊不特殊。”沈墨渊淡淡道。
“就是。”姜悦兮站起身，拍了拍裙子，“而且我现在跳这支舞，也不是为了赢谁，是想证明给自己看——我能突破。”
陆羽看着她，忽然认真起来：“你知道吗？你以前跳舞像一朵花，漂亮但娇嫩。现在……像是带刺的玫瑰，美，还扎人。”
“夸我呢？”她挑眉。
“实话。”他笑着举起手，“我不抢风头，只负责鼓掌。”
他待了不到十分钟就走了，临走前还顺手帮他们锁好了门。
训练继续。
一遍又一遍，姜悦兮不断重复那段最难的七拍停顿。她在静止中低头、闭眼、抬手，仿佛在压抑某种情绪，然后猛然睁眼，旋转跃起，动作如刀劈斧砍。
第五次尝试时，她落地稍慢，脚踝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去。
沈墨渊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