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江的话像块冻硬的牦牛肉,砸在陈云舌尖——他两世考古,听过盗墓贼的谎话,见过陪葬的邪术,却从没想过“摄取魂魄”“定颜珠”会真实存在。
“你见过?”陈云盯着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铜棺上的缠枝莲纹。
白龙江咽了口唾沫,从怀里掏出本泛黄的《藏密邪术考》:“去年在青海湖挖一座苯教墓,棺材里也有这种铜合金盒——里面是个女尸,皮肤比我妈晒的腊肉还干,可眼睛是活的,盯着人看能让人发抖。后来请了活佛来,说这叫‘锁魂棺’,用乌金铜铸,里面放定颜珠,能把魂魄困在身体里。”
“定颜珠?”陈云想起前世在苗疆见过的尸王棺,棺盖上嵌着夜明珠,“和那个一样?”
“差不多。”白龙江翻开书,指着插画,“定颜珠是用千年冰蚕丝裹着的琉璃珠,能吸尸气、镇魂魄。但这铜棺更邪——你看这刻痕。”他指尖划过铜棺上的浅槽,“是苯教的‘封魂咒’,用乌金汁写的,每道痕都浸过尸油。”
陈云凑过去,果然看见铜棺表面有细微的凹痕,像被指甲刻出来的,凑近些还能闻到股陈腐的油脂味。他忽然想起刚才触摸铜棺时的凉意——不是金属的冷,是带着股阴寒的“活”冷,像摸了块泡在冰里的石头。
“那她为什么没醒?”陈云问。
“封魂咒没解开。”白龙江收起书,“咒文里说,要等‘守墓人的血滴在棺盖上’,或者‘持咒者的魂飞魄散’,才能放魂魄回来。可现在…这棺材被人动了。”
陈云抬头,看见铜棺底部的金色字体——是苗文,他太熟悉了,前世在湘西苗寨见过类似的咒卷,是“御魂咒”,用来封印冤魂的。
“地上的咒语…”他蹲下来,指尖刚碰到地面,就像被电了一下——金色的字是凸起来的,每个笔画都沾着细小的朱砂粒,摸起来发烫。
“别碰!”白龙江拉了他一把,“这是‘镇棺咒’,用尸油混着朱砂写的,沾到皮肤会起红疹。”
陈云缩回手,盯着地上的咒语——每道笔画都像条小蛇,盘在铜棺周围。他忽然想起老周的话:“古格的秘密,藏在咒语里。”
县文物局的车队像条长蛇,爬上小山顶时,太阳刚偏西。挖土机的铁爪挖开黄沙,露出铜棺的一角,吊车的钢丝绳绑上去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几十吨重的铜棺,居然被稳稳吊起来,像个被唤醒的巨人。
陈云站在旁边,看着铜棺被装上卡车。他摸了摸怀里的秦半两,星陨纹在掌心发烫。刚才吊棺时,他看见铜棺底部的咒语亮了一下,像被激活的开关。
“邱老,这棺材不能运。”白龙江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地上的镇棺咒被破坏了,魂魄会提前归位。”
邱展华皱着眉:“可留在这里更危险——盗墓贼说不定还会来。”
“那就封起来!”白龙江急了,“用钢筋混凝土浇死墓室,比运走安全!”
陈云没说话。他望着远处的雪山,想起雷国中说的“超级黄金宝库”——或许,王后的尸体就是钥匙,谁拿到她,就能找到矿脉。
卡车启动时,陈云回头望了眼墓穴。风卷着黄沙吹过来,铜棺上的缠枝莲纹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只睁着的眼睛。
车队刚开出十公里,就被拦住了。
前面的路被几十个穿藏袍的僧人堵死,他们手里举着转经筒,嘴里念着经文,最前面的是个白胡子老喇嘛,手里攥着串骷髅念珠,眼神像淬了冰。
“邱局,是扎不让寺的僧人。”文物局长擦着汗,“他们说我们要搬走‘圣物’,死活不让走。”
邱展华下车,刚要说话,老喇嘛就开口了——声音像砂纸擦过木板:“你们这些汉人,又要偷我们的神物!”
“大师,这不是神物。”邱展华掏出工作证,“是文物,被盗墓贼破坏了,我们要保护。”
“保护?”老喇嘛笑了,转经筒转得更快,“去年你们运走古格的佛像,说要修复,结果呢?现在还在拉萨的仓库里吃灰!”
旁边的年轻僧人喊起来:“就是!你们根本不尊重我们的信仰!”
邱展华皱着眉:“大师,我们不是要偷,是要抢救——”
“抢救?”老喇嘛举起骷髅念珠,“这棺材里的是扎西查巴德的王后,是我们的守护神!你们搬走她,会触怒山神,让雪崩埋了你们的县城!”
人群开始骚动,几个年轻僧人往前挤,被龙组的成员拦住。陈云站在邱展华身后,看着老喇嘛的眼睛——他的瞳孔是竖的,和壁画里的王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