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张伟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眼睛亮得惊人，像突然抓住救命稻草般攥紧拳头，“我家有高中毕业照！就在我妈那个樟木箱里，锁在阳台最里面的柜子里！”
话音未落，他已经冲出门去，拖鞋都没换，光脚踩在楼道的瓷砖上，“咚咚”的脚步声一路响到楼下。客厅里的人面面相觑，随即不约而同地跟了上去，天宇被美嘉一把拉住胳膊，半推半就地跟着往前挪，指尖冰凉，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他记得那张毕业照，全班同学挤在教学楼前的梧桐树下，他站在后排最右角，刻意低着头，校服领口别着新做的校牌，上面印着“陈默”两个字。
张伟家在三楼，阳台果然锁着个旧樟木箱，铜锁已经氧化发黑。他翻出钥匙串，手抖得半天插不进锁孔，天宇下意识想上前帮忙，脚刚抬起又顿住，手指蜷缩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让开！”一菲抢过钥匙，三两下捅开铜锁，箱盖“吱呀”一声掀开，一股混合着樟脑和旧纸张的气息涌出来。里面叠着几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张伟扒拉着翻找，衬衫袖子扫过箱底的铁皮饼干盒，“哐当”一声滚出来，里面掉出个褪色的红绸布包。
“在这！”他声音发颤，抖开红绸布，里面裹着本烫金相册，封皮上“青春纪念”四个字已经斑驳。手指刚碰到相册边缘，突然又停住，回头看向天宇，喉结滚动着：“你……你要是不想看，现在走还来得及。”
天宇没说话，只是将目光移向远处的晾衣绳，那里挂着几件随风摇晃的白衬衫，像一群停驻的飞鸟。
相册被小心翼翼地翻开，前几页是模糊的春游合影，翻到最后一页时，张伟突然吸气，手指点着照片后排：“看！就是他！”
众人瞬间围拢过来，相册里的毕业照已经泛黄发脆，三十几个人挤得密密匝匝，后排最右角果然站着个少年——身形清瘦，校服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头微微低着，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左手悄悄拽着旁边同学的衣角。虽然低着头，眉眼轮廓却和眼前的天宇重合得严丝合缝。
“等等，他校牌！”美嘉突然指着照片，“能看清字吗？”
张伟赶紧找来放大镜，镜头对准少年胸前的校牌，众人屏息凝神，连呼吸都放轻了。玻璃镜片下，模糊的字迹慢慢清晰——“高三（2）班 陈默”。
空气仿佛凝固了，天宇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垮了一下，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不对啊。”张伟突然皱眉，手指划过照片前排，“这是……？”
照片前排蹲着个扎羊角辫的女生，校服裙摆沾着草屑，正回头朝后排比鬼脸，露出两颗小虎牙。而她身后的少年，也就是天宇，嘴角竟偷偷勾起个极浅的弧度，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要漫出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