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聚餐还残留着烟火气,火锅底料的麻辣香混着可乐的甜味,在空气里缠成一团温暖的雾。吕子乔正举着手机炫耀新拍的美食视频,张伟捧着肚子瘫在沙发上,念叨着“早知道少吃点”,一菲则在厨房和客厅间穿梭,指挥大家收拾残局。
天宇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手里翻着本旧相册——是美嘉下午找出来的,里面大多是公寓成员的合影,从刚搬来时的生涩,到如今的熟稔,每一页都浸着时光的味道。他翻得很慢,指尖偶尔会在某张照片上停留,像是在辨认久远的记忆。
“这张好傻。”天宇指着一张去年圣诞节的合影,照片里张伟戴着圣诞帽,帽尖歪到一边,正举着块蛋糕往嘴里塞,奶油沾了满脸,“当时你说要一口吞,结果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张伟嘿嘿笑:“那蛋糕太好吃了嘛。”他凑过来看,“哎?这张是子乔第一次染绿头发,被物业阿姨当成不良青年,拦在门口训了半小时。”
吕子乔“啧”了一声:“别提了,那绿毛洗了三次才掉色,那段时间我都不敢见人。”
客厅里的笑声此起彼伏,夕阳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给相册镀上一层金边。天宇往后翻了一页,指尖忽然顿住——那是张空白页,没有照片,只有一道浅浅的折痕,像是长期夹着什么东西。
他正想翻过,林晓端着一摞空盘子从厨房出来,路过时被地毯绊了一下,手里的盘子“哐当”作响。天宇下意识伸手扶她,相册从膝头滑落,“哗啦”一声散了页,照片撒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林晓慌忙放下盘子,蹲下身帮忙捡照片,“我太毛躁了。”
“没事。”天宇也弯腰去捡,指尖刚触到一张照片,却看到一枚金属徽章从相册夹层里滚了出来,在地板上转了两圈,停在林晓脚边。
那徽章比一元硬币稍大,黄铜质地,边缘已经氧化发黑,上面刻着个奇怪的图案——是棵简化的老槐树,树干上缠绕着藤蔓,藤蔓顶端顶着颗小小的五角星。徽章背面刻着一行模糊的小字,像是年代久远的编号。
林晓捡照片的手猛地顿住,眼睛盯着那枚徽章,瞳孔骤然收缩。她慢慢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徽章上的老槐树图案,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这徽章你从哪来的?”
客厅里的喧闹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枚不起眼的徽章上。
天宇看着林晓震惊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不动声色地把徽章捡起来,擦了擦上面的灰尘:“不知道,夹在相册里的,可能是以前的主人留下的吧。”
“不可能。”林晓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点急切,“这徽章是‘老槐里’的!我小时候住的老街区,只有街坊邻居才有!”她指着徽章上的图案,“这是老槐里的标志,那棵老槐树有三百年了,树干上真的缠着藤蔓,我们小时候总在树下跳皮筋。”
美嘉的心猛地一跳。老槐里?她记得表哥日记里提过,他小时候住的街区就叫老槐里,门口有棵大槐树,夏天总爬满蝉。
“你也住过老槐里?”天宇的声音有些干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徽章边缘的氧化痕迹。
“住到十岁才搬走!”林晓的眼睛发亮,带着遇到同乡的激动,“这徽章是居委会发的,每户一个,说是‘老槐里的印记’,丢了还能补办,但上面的编号是独有的。”她指着徽章背面,“你看这编号,‘073’,我家的是‘045’,我记得清清楚楚!”
天宇握着徽章的手紧了紧,背面的编号确实是“073”,刻痕很深,像是用刻刀反复划过。他忽然想起外婆的旧木箱,底层有个铁盒,里面也放着些老物件,这徽章说不定是从那里翻出来的,只是他没留意。
“可能……是我家人留下的吧。”天宇的语气含糊,“他们以前住过老街区,具体在哪我记不清了。”
“老槐里啊!”林晓没听出他语气里的闪躲,自顾自地说,“那你肯定认识王奶奶吧?她总在槐树下卖糖画,画的龙栩栩如生;还有修自行车的李大爷,他的工具箱里总放着薄荷糖,给我们这些小孩吃。”
她看着天宇,眼里满是期待:“你小时候在老槐里玩过吗?我们总在槐树上挂秋千,还在藤蔓上系红绳,说能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