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子乔踢开楼道里的空啤酒罐时,金属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他仰头看了眼三楼的窗户,暖黄的灯光正从窗帘缝隙里漏出来,像道温柔的指引,却照不亮他此刻沉到谷底的心情。
手里攥着的电影票被揉得皱巴巴的,边缘卷成了麻花。半小时前,他在电影院门口把票递给那个叫“薇薇”的女孩时,对方只是礼貌地笑了笑:“子乔,对不起啊,我其实……有喜欢的人了。”
那句话像根冰锥,戳破了他从昨天就开始鼓捣的“完美约会计划”——从特意烫的卷发,到喷了半瓶的古龙水,再到兜里揣着的“僚机金句手册”,甚至连电影选的都是薇薇朋友圈提过三次的文艺片,结果还是栽了。
他掏出钥匙,插进天宇家门锁时,手还在发颤。门“咔嗒”一声开了,扑面而来的是淡淡的松木香,混着点机油的味道——天宇总说这是“安心的味道”,此刻倒真像只无形的手,轻轻按了按他紧绷的肩膀。
“哟,稀客啊。”天宇正蹲在客厅的工作台上,手里拿着把螺丝刀,面前摊着个拆开的旧闹钟,齿轮零件摆得整整齐齐,像片缩小的金属森林。他抬头看了眼吕子乔,眉头挑了挑,“你这头发……被雷劈了?”
吕子乔没心思跟他贫,脱了鞋就往沙发上一瘫,把自己埋进抱枕堆里,声音闷闷的:“别管头发了,我又失败了。”
天宇放下螺丝刀,起身倒了杯温水递过去,杯壁上还挂着片柠檬:“第三次了?”
“第四次!”吕子乔猛地坐起来,把揉烂的电影票拍在茶几上,“你说我到底哪不行?上次那个喜欢露营的,我特意买了顶限量版帐篷,结果她说我‘太浮夸’;上上次那个爱看书的,我把张伟的《法律条文汇编》当礼物送,她直接把我拉黑了;这次这个薇薇,我连她爱吃的焦糖布丁都提前买好了,结果……”他抓着头发,语气里的颓丧像泼出去的墨,“我是不是就不该追女生?”
天宇坐在他对面的小马扎上,没急着安慰,只是拿起那颗被遗忘的焦糖布丁,撕开包装纸递过去:“先吃点甜的。”
吕子乔接过来,没滋没味地咬了一口,布丁的甜腻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涩。“你是没看见当时的场面,”他扒拉着头发,开始絮絮叨叨地吐槽,“我特意穿了件新衬衫,结果出门时被自行车勾了个洞,只能把外套系在腰上挡着;到了电影院,我想给她买杯奶茶,结果把‘三分糖’说成了‘三勺盐’,店员看我的眼神都像看傻子;最尴尬的是,电影放到一半,我想偷偷牵她的手,结果摸到了旁边大爷的胳膊,那大爷差点没把我当流氓打出去!”
他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当时的窘迫,最后却像被戳破的气球,瘫回沙发里,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她拒绝我的时候,笑得特温柔,说‘子乔你人很好,就是……我们不合适’。你说这‘人很好’是不是最狠的拒绝?跟说‘你是个好人但我不爱你’有区别吗?”
天宇听完,突然笑了:“你上次追那个瑜伽教练,不是也说‘人很好’吗?”
“那能一样吗?”吕子乔瞪他,“那次我是故意搞砸的,这次我是真心的!”他顿了顿,语气软下来,“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别人谈恋爱那么容易,我就这么难?”
天宇没说话,起身去工作台翻了翻,回来时手里拿着个旧相框,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天宇穿着高中校服,站在篮球场边,手里举着瓶矿泉水,正往一个女生手里递,表情紧张得像在拆炸弹,女生却笑得前仰后合。
“这是我高二追的女生,”天宇指着照片,“我攒了半个月零花钱买了双限量版运动鞋想送她,结果发现她早就有男朋友了,还是校队的。我当时比你还惨,抱着鞋在操场蹲了半夜,差点被蚊子抬走。”
吕子乔凑近看,照片上天宇的耳朵红得像番茄:“看不出来啊,你也有这么挫的时候。”
“谁还没栽过跟头?”天宇把相框放回去,“后来我才知道,她笑不是因为我傻,是觉得我举着鞋的样子特像她家那只偷吃鱼干的猫。”他递给吕子乔一瓶冰可乐,“被拒绝不一定是你不好,可能就是……时机不对,或者你们本来就不在一条轨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