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一条轨道？”吕子乔拧开可乐，气泡“嘶嘶”地冒出来，“那我这条轨道是不是太偏了？怎么总跟别人对不上？”
“偏才好呢。”天宇指了指窗外，“你看天上的星星，不都各闪各的吗？非要挤在一堆反而看不清了。”他拿起桌上的闹钟零件，开始慢悠悠地组装，“你啊，就是太急着把自己塞进别人的轨道里了。上次为了跟露营的女生有话题，硬说自己能背二十斤装备，结果爬个小山坡就喘得像条狗；为了讨看书的女生欢心，把《百年孤独》说成‘讲一群人总迷路的故事’，不被拉黑才怪。”
吕子乔被戳中心事，脸有点红：“我那不是想找共同话题吗？”
“共同话题不是装出来的。”天宇把最后一个齿轮卡进卡槽，闹钟“咔嗒”响了一声，开始正常走时，“就像这闹钟，齿轮得大小合适、齿距对得上才能转起来，硬塞个不合适的进去，只能卡住。你得找那个跟你齿距对得上的齿轮，而不是把自己磨成别人需要的样子。”
他把修好的闹钟放在吕子乔面前，表盘上的小熊图案被擦得干干净净：“你看，这闹钟本来快被扔了，我没把它改成别的样子，就是把错位的齿轮归位，不也挺好？”
吕子乔盯着闹钟看了会儿，突然拿起桌上的电影票，展开揉皱的纸页。票面上的座位号还能看清——11排7座，是他特意选的“单身狗专属幸运座”，现在看来倒像个笑话。可不知怎么的，被天宇这么一说，心里那股堵得慌的感觉好像散了些，连刚才觉得尴尬到想死的瞬间，现在回想起来都带了点滑稽。
“行吧，”他把电影票塞进兜里，抓起桌上的焦糖布丁，三两口吃完，“大不了从头再来。下次我不装了，就说我喜欢打游戏、爱吹牛、偶尔还怕黑，看谁能接受。”
天宇笑着点头：“这就对了。总有人会觉得，你打游戏时的样子、吹牛时的表情、怕黑时攥着别人袖子的傻样，都挺可爱的。”
吕子乔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褶皱，走到门口换鞋时，突然回头：“哎，你当年追的那个女生，后来呢？”
“后来成了我嫂子。”天宇指了指照片上的女生，“她嫁给我表哥了，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上次家庭聚会见着，还笑我当年举着鞋的样子。”
吕子乔愣了愣，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你比我还惨！”
天宇也跟着笑，笑声在客厅里荡开，混着闹钟的滴答声，像首轻快的曲子。吕子乔拉开门时，楼道里的风灌进来，带着点凉意，却吹得他心里敞亮了不少。
“谢了啊！”他冲天宇挥挥手，脚步轻快了许多，踢到刚才那个空啤酒罐时，没像来时那样烦躁，反而抬脚把它踢进了垃圾桶，“下次我成功了，请你吃火锅！”
“一言为定。”天宇靠在门框上，看着吕子乔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手里还转着那把螺丝刀。他低头看了眼桌上的闹钟，指针正稳稳地走着，在暖黄的灯光下，投下小小的影子。
其实他没告诉吕子乔，当年那个女生拒绝他之后，他消沉了很久，直到某天在图书馆看到她帮一个男生讲解物理题，才突然明白——她的眼睛亮起来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那才是真正对得上的齿轮。
而失意时能有个地方待着，有个人听你吐槽那些尴尬的、丢脸的、不甘心的瞬间，不用假装坚强，不用硬撑着说“我没事”，本身就是件挺幸运的事。就像这扇永远为他敞开的门，和门里那盏总为晚归者亮着的灯，或许不是最终的归宿，却是能让你喘口气、再出发的地方。
天宇关上门，转身继续收拾工作台。闹钟的滴答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像在数着那些失意后的重新振作，和等待里的默默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