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休息时,天宇去冰箱拿可乐,路过茶几踢到了你的拖鞋。他弯腰捡起来,手指勾着鞋跟晃了晃:“又乱踢拖鞋,跟大学时一个样。”你以为他要扔过来,下意识缩了缩脚,他却蹲下来,把拖鞋往你脚边放得整整齐齐,鞋头对着沙发,像在摆一件珍贵的展品。
“谢啦。”你小声说。
他“嗯”了一声,起身时膝盖“咔”地响了一声,他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老了老了,比不了当年在宿舍跳上床的灵活劲儿了。”
“谁让你大学时总从床上往下蹦。”你想起他当年为了抢厕所,从上铺直接蹦到地面,震得铁架床“嘎吱”响,宿管阿姨在楼道里骂了半天才走。
他笑起来,眼角的细纹像被风拂过的水纹:“那不是年轻嘛。”
可乐罐碰在一起发出“叮”的轻响,气泡在喉咙里炸开,带着点微麻的甜。游戏重新开始,对方显然急了,打法变得激进,几次团战都打得胶着。你被对方刺客盯上,血量掉到只剩四分之一,天宇的声音突然从耳机里钻进来,带着点急:“往我身后跑!我大招好了!”
他的角色像道闪电冲过来,硬生生挡在你和刺客中间,技能把对方推开的瞬间,你看清他的血量——比你还少。“你疯了?”你吼出声,手指飞快按治疗,“你死了谁带节奏?”
“你死了我带节奏有什么意思?”他的声音混着电流音,有点模糊,却像块小石子投进心里,漾开一圈圈麻痒的涟漪。那场团战最终赢了,他的角色倒下时,屏幕上刚好弹出“胜利”的字样,虚拟的礼花在废墟上炸开,映得他眼里一片亮。
“赢了。”他看着屏幕,语气有点轻,像是在说给你听,又像在说给自己。
你没说话,只是侧头看他。客厅的落地灯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能遮住瞳孔,鼻尖上还沾着点可乐的水珠,像颗没擦干净的星星。大学时无数个这样的夜晚,你们挤在宿舍的小屏幕前打游戏,输了就抢对方的零食撒气,赢了就勾着肩膀去楼下买冰棍,那时的风总带着槐花香,和现在的空调风不一样,却同样把某个瞬间的温度,刻在了骨头里。
天宇突然转头,撞进你眼里的光,他愣了一下,耳尖慢慢红了:“看我干嘛?没见过赢了的野王?”
“见过,”你笑着说,“就是没见过野王打完游戏,鼻尖还挂着水珠的。”
他下意识摸了摸鼻子,指尖蹭掉水珠的瞬间,像碰落了颗小太阳,在他手心里留下一点湿痕。窗外的夜更深了,空调的嗡鸣里,好像混进了当年宿舍楼下的蝉鸣,还有他抢过你冰棍时,那句带着点耍赖的“分我一口,就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