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脖子上的铃铛……”胡一菲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红绳勒出浅浅的痕迹,“是铁皮青蛙上的那个吗?”
天宇下意识地摸了摸铃铛,指尖的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稀世珍宝:“是。那天我去你家,看见它掉在门槛缝里,就捡起来收着了。”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想着,等找到你,就把它还给你。”
胡一菲看着那枚铃铛,突然想起铁皮青蛙的发条断了之后,她哭了好久,是天宇把铃铛拆下来,系在她的书包上,说“这样它就还能陪着你”。后来书包旧了,铃铛也不知去向,原来被他捡走了,藏了这么多年。
“还有件事。”胡一菲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坚持问下去,“我十岁生日那天,你送我的礼物是什么?”
天宇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终于等到了可以证明自己的机会:“是用易拉罐拉环做的戒指!我攒了一个月的拉环,用砂纸磨光滑了,在背面刻了个‘菲’字。你当时戴在无名指上,说‘等我长大了就嫁给你’,结果第二天就把它弄丢了,还哭着说‘以后不能嫁给你了’。”
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了。
那个拉环戒指,她确实弄丢了,在天宇搬家后的第三天。她在大院里找了整整一天,从槐树下到石磨旁,哭得惊天动地,以为自己真的要失去嫁给他的资格了。这件事,她从没告诉过任何人,连妈妈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哭。
“我没弄丢。”胡一菲突然说,声音轻得像耳语,“后来在我枕头底下找到了,一直收在首饰盒里。”
天宇猛地抬起头,眼里的震惊和狂喜几乎要溢出来。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是快步上前,又想拥抱她,手伸到一半却停住,局促地垂在身侧。
胡一菲看着他,看着他眉骨上的疤,看着他脖子上的铃铛,看着他说话时习惯性歪头的样子——和记忆里的小宇一点点重叠,像两张透明度渐高的图片,最终严丝合缝地融在一起。
那些曾经被她归为“巧合”的细节,此刻都成了最确凿的证据:他知道她不吃香菜,每次一起吃饭都会提前挑出来;他记得她喜欢靠窗的位置,开会时总会默默把那个座位留给她;他甚至连她拧瓶盖的姿势都记得,每次递水过来都会先帮她拧松……
原来不是巧合。是他一直记得,用最笨拙的方式,在她身边守了这么久。
“小宇……”胡一菲轻声叫他,这一次,声音里没有了怀疑,只有失而复得的颤抖。
天宇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紧紧抱住她,力道大得像是要把这些年的空白都填满。“是我,一菲,是我。”他埋在她颈窝,声音哽咽着,“我找了你好久,真的好久……”
阳光穿过篱笆,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胡一菲的手指抚过天宇胳膊上那道浅浅的疤,那里还留着当年为她打架的痕迹。过往的碎片终于拼凑完整,像幅被修复的旧画,虽然带着岁月的褶皱,却在阳光下重新焕发出温暖的光泽。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邻居天宇”这个身份,将永远被“童年玩伴小宇”取代。那些被时光掩埋的记忆,那些小心翼翼的靠近,都有了最终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