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抬眼，撞进她清亮的目光里，突然有点紧张。他确实在猜——是工作上的事？还是展博又闯了什么祸？或者……是关于上个月他递交的那份项目申请？
“其实是为了咖喱酱。”一菲的声音轻了些，“她刚才跟我说，想辞掉便利店的兼职，专心准备考研。你觉得……她能行吗？”
天宇愣了愣。咖喱酱白天在便利店打工，晚上去夜校补英语，这事他知道。上次聚餐，她偷偷问过他考研英语的复习方法，眼里的光像藏了星星。
“她基础是弱了点，但够努力。”天宇认真地说，“我上周看她做的阅读题，错题比上周少了一半，笔记记得比谁都细。只要坚持下去，肯定行。”
一菲点点头，像是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她端起自己的杯子，跟天宇的轻轻碰了一下，“其实我是想告诉你，我已经跟系里申请了，让咖喱酱来实验室帮忙整理数据，有份实习工资，不用再去便利店熬夜了。”
天宇心里一暖，刚想说“太好了”，就听一菲继续说：“但她不好意思来，说怕给你添麻烦——你也知道，那丫头看着大大咧咧，其实脸皮薄。”
“我明天去跟她说。”天宇立刻接话，“就说实验室缺人，让她来帮忙，顺便……顺便我可以帮她补补英语。”
一菲笑起来，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暖意：“这才是我认识的天宇。”她放下杯子，站起身，“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走吧，我开车送你回去。”
天宇跟着站起来，外套从臂弯滑落到手里。走到门口时，他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餐桌——蜡烛已经燃尽，只留下一小截蜡油，像颗凝固的星星。
“一菲姐，”他喊住她，“当年你教我的那些电路知识，我全教给展博了。他虽然笨，但学得很认真。”
一菲在玄关处换鞋，闻言回头，灯光在她身后勾勒出柔和的轮廓：“我知道。就像我知道，你会把咖喱酱带好一样。”
车驶出停车场时，天宇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突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被填满了。原来有些关心从不用直白说出口——就像一菲当年陪他熬的那些夜，就像她此刻借着咖喱酱的事，悄悄递过来的那份信任。
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一菲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打着节拍。天宇看着她的侧脸，突然明白，所谓“留下”，从来不是为了什么复杂的目的，只是有人想借着夜色，跟你说几句熨帖的话，让你知道，那些藏在日常里的在意，从来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