缴获完好棉甲五千六百副,铁甲一千副,铁盔六千顶,锁子甲八百副。
兵器方面,虎枪、长矛、大刀共计一万两千余件。
强弓两千张,重箭……根本数不清,至少十万支以上。
还有三千六百匹战马!
这是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大捷。
陈阳策马来到满桂面前,看着这位浑身是血的老将,微微抱拳。
“满将军,还能战否?”
满桂咧开嘴,露出一口带血的牙齿,大笑道:“痛快!痛快!只要有这等仗打,老子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能爬起来咬死他们!”
永定门外,人间地狱。
夕阳的余晖将大地染成一片诡异的暗红色,与凝固的血泊融为一体。
陈阳的士兵们正在沉默而高效地打扫战场。
一些从山西镇收编过来的老兵感到阵阵心悸。
后金兵的尸体,死状千奇百怪。
被刀枪杀死的,尚且保留着全尸。
而更多被火铳近距离击中的,胸口往往是一个个的窟窿,前后通透,血肉模糊,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掏空了身体。
至于那些被震天雷覆盖的区域,几乎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残肢断臂与破碎的铠甲、兵器混合在一起,被爆炸的高温灼烧得焦黑卷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一名山西老兵用长枪挑开一具后金白甲兵的尸体,那身号称刀枪不入的三层重甲,此刻像是被巨锤砸过的铁皮罐头,扭曲变形。
“乖乖……这震天雷,比神仙的雷法还厉害。”老兵喃喃自语,看向那些正在擦拭火铳的袍泽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陈阳没有理会这些,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亲兵将阿巴泰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装进一个石灰木盒。
“派最好的快马,即刻送往京师。”
......
紫禁城,乾清宫。
这里已经整整三日没有透进一丝阳光了。
崇祯皇帝朱由检披头散发,蜷缩在御榻的一角。
他那身曾经一丝不苟的玄色常服,此刻皱皱巴巴地挂在身上。
“陛下,该进膳了。”
王承恩跪在榻前,手里捧着一碗早已凉透的燕窝粥,声音里带着哭腔。
朱由检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虚空,嘴唇干裂起皮,时不时神经质地抽动一下。
完了。
全完了。
祖大寿跑了,袁崇焕下狱了,满桂被围了。
大明的江山,就像这冬日的枯叶,风一吹,就要散了。
“万岁爷……”
“滚。”
朱由检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声音沙哑得像是在嚼着沙砾。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内阁首辅韩爌,带着工部尚书王永光、礼部侍郎高捷等人,不顾太监的阻拦,跪在了殿门外。
“陛下!臣等有本要奏!”
朱由检痛苦地闭上眼睛。
又是坏消息。
除了坏消息,还能有什么?
王永光的声音,透过厚厚的门帘,清晰地传了进来。
“陛下!京师危如累卵,建奴兵锋已至城下!臣以为,当效仿宋室南渡,暂避锋芒!”
“南京尚有完备的六部九卿,江南钱粮足备!只要圣驾南巡,便可重整旗鼓,徐图北伐啊陛下!”
南迁。
这两个字,像魔咒一样钻进朱由检的耳朵里。
他动心了。
真的动心了。
留在这里就是等死,去了南京,或许还能做个偏安一隅的君主。
哪怕是像南宋赵构那样……
至少,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