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七日。
后金数路大军,尽数从蓟镇防线的各个缺口涌入,在关内完成了会师。
皇太极立马于遵化城外的一处高地,望着这座唾手可得的坚城,以及城中因为主官率先逃跑而乱作一团的军民,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无数的八旗骑兵,被他像蝗虫一样撒了出去。他们的任务不是攻城,而是劫掠,是焚烧,是制造恐慌。
一时间,整个蓟州、顺天府北部地区,烽烟四起,哭喊震天。
无数的村庄被焚为灰烬,无数的百姓拖家带口,向着南方仓皇逃窜,形成了一股巨大的难民潮。
......
宁远,督师府。
袁崇焕一脚踹开房门,身上的甲胄因为跑动而发出哗啦的乱响。
他双目赤红,一把抓起桌案上的塘报,那张薄薄的纸,在他手中重如千钧。
“虏酋……绕道蒙古……已破大安口!”
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口。
完了!
釜底抽薪!
他苦心经营数年的关宁锦防线,那道自以为固若金汤的钢铁长城,在这一刻,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皇太极没有来撞墙,他直接拆了你的屋顶!
帅帐之内,祖大寿、何可纲等一众关宁军高级将领,个个面如土色。
“督师,这……这可如何是好?”祖大寿的声音发干,他第一次在袁崇焕面前,流露出近乎恐惧的神情。
袁崇焕没有回答,他冲到巨大的地图前,目光死死钉在从遵化到北京的那条路线上。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无数个念头在疯狂碰撞。
救援!必须救援!
京师若失,他袁崇焕纵然守住宁远,亦是万死难辞其咎的罪人!
可若是全军尽出,后金若分兵回首,攻打宁远、山海关,那他关宁军的根基就断了,将成为一支无家可归的孤军!
两难!
死局!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将领们粗重的喘息。
所有人都看着袁崇焕,等待着他的决断。
良久,袁崇焕猛地转过身,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再无一丝犹豫,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
“京师,乃国之根本!根本不保,皮之焉附?!”
他的声音嘶哑,却如金石掷地,振聋发聩。
“传我将令!”
“本督亲率关宁铁骑两万,即刻出发,直趋京师,以护根本!”
“祖大寿,你留守宁远,务必给本督守好这扇大门!”
“山海关总兵赵率教!”
“末将在!”一名身材魁梧的将领慨然出列。
“命你部四千精骑为先锋,不惜一切代价,一日之内,必须赶到遵化!给本督把建奴的势头,死死地挡一下!”
“末将……遵命!”
赵率教没有丝毫迟疑,转身大步而出。
随着袁崇焕一声令下,整个宁远城瞬间变成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
无数的关宁铁骑,在最短的时间内集结,马蹄踏碎了宁远的寂静,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义无反顾地向着京师的方向,狂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