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声的惊雷在何雨柱的意识海中炸响。
潜伏学习!
这四个字带来的寒意,远比“逻辑癌细胞”的远期威胁更为直接和惊悚。这意味着,母树倾尽残力构筑的“生命屏障”,非但不能完全遏制“双网暗痕”,反而可能成为了它新的“教材”!它在解析生命法则,它在适应,它在为突破这层屏障,乃至最终适应并反制一切类似力量做准备!
这不再是简单的隐患或定时炸弹,这是一个拥有可怕学习能力和进化欲望的寄生体,一个以他何雨柱为温床和跳板的、正在自我完善的“理念掠食者”!
“……变量的持有者?”生命母树那宏大的意念似乎察觉到了何雨柱灵魂深处剧烈的波动,带着一丝疑问传来。那意念如同古井无波的水面投入了一颗石子,荡漾开细微的涟漪。
何雨柱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惊悸,深深吸了一口蕴含着浓郁生命能量的空气,那气息此刻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他不能在此刻显露过多的恐慌,那只会动摇军心,也可能引起母树不必要的担忧,甚至改变对其的态度。
“感谢您的警示,伟大的母树。”何雨柱努力让自身的意念传递出稳定与感激,“关于那些‘清扫者’,我们会加倍小心。”他刻意回避了体内暗痕的新变化,这不是隐瞒,而是在没有找到任何应对方法前,无谓的宣扬只会增加混乱。
母树的意念缓缓收回,那翡翠色的光华似乎黯淡了一丝,显然,之前的“生命洗礼”和构筑屏障,消耗了这古老存在本就所剩不多的力量。“遵循…内心的指引…动静之核…平衡是关键…前往‘心渊回廊’…路已在汝等脚下…”
随着它的话语,众人脚下那莹白色的菌毯开始泛起柔和的光芒,一条由发光苔藓和特定朝向的奇异小花铺就的小径,从他们脚下蜿蜒延伸而出,指向这片生机国度某个看似寻常的边界。
“青蔓之国…祝福与汝等同在…”最后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渐渐微弱下去,那庞大的生命母树华盖上的光芒也内敛了许多,仿佛陷入了更深沉的休憩。
团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何雨柱刚才瞬间的异常,也感受到了母树最后的疲惫与寄托。
青萝走上前,轻声问道:“柱哥,你…还好吗?”她敏锐的植语者感知让她捕捉到了何雨柱那一闪而逝的紧绷。
何雨柱转过身,面对所有队员关切的目光。他脸上挤出一个不算好看但足够坚定的笑容:“没事,只是母树的诊断结果比预想的更…棘手一些。不过暂时无碍,屏障很稳固。”他选择了部分真相,强调了“暂时”和“稳固”。
阿水沉默地看着他,眼神锐利,显然不完全相信,但他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下一步,心渊回廊?”
“对,心渊回廊。”何雨柱深吸一口气,将体内那正在悄然进行恐怖学习的暗痕暂时抛诸脑后,目光投向那条发光小径的尽头,“母树提示,那里排外且危险,精擅意识之力。所有人,检查自身状态,稳固刚刚获得的生命侧启迪,我们一小时后出发。”
“是!”众人齐声应道,纷纷原地坐下,开始消化吸收“生命洗礼”的馈赠,调整自身状态。
何雨柱也盘膝坐下,心神沉入体内。他没有再去试图刺激或探测那“双网暗痕”,那无异于提醒对方。他只是更加仔细地观察着那层翠绿色的“生命屏障”。屏障本身依旧稳固,散发着柔和而坚韧的生命波动。但在他的极致感知下,确实能察觉到,一丝丝极其微渺的、属于屏障本身的法则韵律,正被暗痕表面那些银色纹路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记录”着。这个过程缓慢而隐蔽,若非母树点醒和他自身“动静之核”的敏锐,根本无从察觉。
‘它在学习…用我的身体,我的能量作为掩护,学习如何对抗乃至利用生命的力量…’何雨柱心中一片冰冷。这就像体内埋藏了一个拥有极高智慧且耐心十足的间谍,它不搞破坏,只是默默记录着一切情报。
一小时的休整时间很快过去。团队成员们个个精神焕发,伤势尽复,身上都隐隐多了一层生命能量的莹润光泽,对理念的承载力明显提升。
“出发。”何雨柱没有多言,率先踏上了那条发光小径。
小径在青蔓之国内蜿蜒,两旁的奇异植物似乎都在默默为他们送行,散发着善意的波动。然而,当小径延伸到那片翡翠色天幕的边缘时,景象陡然一变。
前方不再是充满生机的奇景,而是一片扭曲、模糊的边界。空间如同被搅动的浑水,光线在那里弯折、碎裂,形成一片不断变幻色彩的光怪陆离之墙。隐隐约约,能听到从那光墙之后传来的、无数细碎嘈杂的低语、嘶吼、哭泣和狂笑,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让人心烦意乱。
“这就是…通往心渊回廊的入口?”一名星火志愿者皱紧眉头,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但那声音直接响在脑海里。
“稳住心神!”何雨柱低喝一声,同时催动“动静之核”,一股平和而稳固的意念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稍稍驱散了那些混乱意识噪音的侵袭。“跟紧我,不要被这些杂音干扰,它们只是逸散出来的余波。”
他能感觉到,胸膛内的“双网暗痕”在接近这片区域时,微微悸动了一下,那是一种…类似于“感兴趣”的情绪反馈。它似乎对这片充满意识能量的区域,也产生了“食欲”。
何雨柱眼神一凛,率先迈步,踏入了那扭曲的光墙之中。
瞬间的天旋地转之后,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但周围的景象却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没有天空,没有大地,至少不是常规意义上的。
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无比浩瀚、由无数破碎、混乱、扭曲的意识和记忆碎片构成的海洋之中。脚下是凝固的、如同琉璃般的暗色物质,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声响,其下封印着无数模糊扭曲的人脸或不可名状的形体,它们无声地嘶吼着,眼神空洞或疯狂。头顶则是不断翻滚、碰撞的彩色涡流,那些涡流是由浓烈的情绪、执念、梦境和疯狂的臆想构成,时而化作狰狞巨兽扑下,时而又散作凄美的花瓣雨。
空气中弥漫着实质般的意识压力,各种混乱的理念低语如同钢针,试图钻入每个人的脑海。光线不知从何而来,幽暗而暧昧,将一切渲染得光怪陆离。
这里,就是“心渊回廊”。一个意识具象化,理念直接碰撞的疯狂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