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物资回收公司。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那张模糊照片和简短的记录,成了我脑海中反复回放的画面。然而,如何调查一个完全陌生的单位,成了一个棘手的难题。以我现在的身份,贸然打听一个与宣传工作毫不相干的物资回收公司,无异于自我暴露。
我需要一个桥梁,一个能接触到那个系统内部信息,又相对可靠的渠道。
周师傅的身影适时地浮现在我脑海中。工业局的老技术工人,人脉广,对各个厂矿和关联单位应该有所了解,而且他之前提供过关于校准仪的信息,相对可信。
趁着午休时间,我借口去工业局附近办事,溜出了厂区,在离工业局不远的一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周师傅车间办公室的电话。运气不错,他在。
“周师傅,是我,红星轧钢厂的何雨柱。”我压低声音,确保周围无人。
“哦,小何啊?”周师傅有些意外,“听说你调宣传科了?不错啊!”
“谢谢周师傅,刚去,还在适应。”我寒暄两句,迅速切入正题,“周师傅,冒昧打扰您,是想跟您打听个事儿。您对‘市物资回收公司’那边,熟不熟悉?”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周师傅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警惕:“物资回收公司?你打听那儿干嘛?那地方鱼龙混杂,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那儿送。”
我早就想好了说辞,语气带着点不好意思:“唉,还不是为了我爹那点事。我最近整理他留下的东西,发现一张旧单据,好像跟一批五四年从我们厂机修车间清理出去的废旧零配件有关,说是移交到市物资回收公司了。里面好像有他一个挺念旧的工具箱,也不知道还在不在……我就想着,要是可能,能不能找找看,也算是个念想。”我刻意将动机弱化为“寻找父亲遗物”,合情合理。
“五四年?机修车间?”周师傅沉吟道,“年头不短了,那批东西估计早就回炉或者不知道转哪儿去了。回收公司那地方,东西进去就跟肉包子打狗差不多。”
我的心沉了沉,但还是不甘心:“周师傅,我知道希望不大,但……要是不麻烦的话,您要是有认识那边的人,能不能帮我稍微问问?哪怕只是确认一下当时那批东西的大概去向也行。我就想死心。”
周师傅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也是念旧。行吧,我倒是认识回收公司仓库的一个老保管,姓王,跟我差不多岁数。我帮你问问看,但他那人嘴严,而且这么多年了,记不记得还两说。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太感谢您了,周师傅!成不成我都念您的好!”我连忙道谢,“您就跟王师傅说,是五四年七月,从红星轧钢厂机修车间过去的一批废旧零配件和待报废仪器,看看他有没有印象。”
“五四年七月,红星轧钢厂,机修车间,待报废仪器……行,我记下了。有消息我告诉你。”周师傅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我靠在电话亭冰凉的玻璃壁上,长长舒了口气。这条线算是暂时搭上了,但结果如何,完全未知。周师傅那句“肉包子打狗”和“嘴严”,也暗示了调查的难度。
回到宣传科办公室,已是下午上班时间。刘建新正端着茶杯,和赵建军讨论着下一期厂报的选题,看到我进来,笑着打招呼:“何师傅,出去办事了?”
“嗯,去寄了封信。”我随口应道,走到自己座位坐下。
陈敏正在校对一篇稿子,抬头冲我笑了笑,又埋头工作。赵建军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和刘建新讨论。
我能感觉到,刘建新似乎总在有意无意地关注我的动向。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直觉,他的热情背后,仿佛藏着另一双眼睛。
下午的工作是修改几篇车间通讯员投来的稿子,内容多是关于技术小革新或者节约原材料的。我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用红笔在稿纸上仔细批注。必须尽快适应这个新角色,不能让人挑出毛病,尤其是在李副处长和刘建新可能存在的监视下。
快下班时,孙科长把我叫进办公室,递给我一份文件:“何雨柱,下周三,工业局有个关于‘技术保密宣传教育’的会议,你代表科里去参加一下,做好记录,回来要整理汇报,并结合会议精神,筹划一期宣传栏。”
技术保密宣传教育?我心中一动,接过文件:“好的,科长,我一定认真准备。”
这或许又是一个机会。工业局的会议,或许能接触到更多关于精密仪器、技术管理方面的信息和人员。
下班铃声响起,我收拾好东西,随着人流走出办公楼。夕阳给厂区镀上一层金色,但我却无心欣赏。周师傅那边不知何时能有回音,工业局的会议还要等到下周三,眼下似乎又陷入了等待的僵局。
回到四合院,还没进大门,就听见里面传来阎埠贵拔高了嗓门的声音:“……老刘,你这话就不对了!易中海是不在了,但院里的事情,也得讲究个章程,不能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紧接着是刘海中那带着官腔的反驳:“老阎,我怎么不讲究章程了?我这不是在跟大家商量吗?院里晚上巡逻排班,关系到大家的安全,我作为二大爷,多操心一下,有什么不对?”
又杠上了。我暗自摇头,推门进去。
果然,中院里,阎埠贵和刘海中面对面站着,都是面红耳赤。旁边围着几个看热闹的邻居,许大茂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笑容。秦淮茹在水池边洗菜,眼神不时瞟向这边,带着担忧。贾家窗户紧闭,估计贾张氏还在为昨天的事情憋气。
看到我回来,两人的争吵停顿了一下,目光都转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