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眯眼,笑意不减,声音更柔:
“那便请再去通传——就说,燕赵总督特使,在城外静候。”
守将冷哼,转身下垛,脚步却慌乱,铠甲碰撞,显出几分心虚。
城上兵卒面面相觑,弓弦微微绷紧,彼此眼中都是惊疑。
卫青勒马回阵,贴近李存孝,压低嗓音:
“有问题。”
李存孝目中寒光一闪,微微颔首,手掌已悄悄抬起。
身后方阵立刻变换——重盾前移,弩手半跪,枪林斜指,如同一头伏低的巨狼,随时准备扑出。
阳光晒在铠甲上,白光刺眼;而城墙的阴影里,暗流正悄然翻涌。
风卷过,吹得双方旗帜猎猎作响,像为即将揭幕的暗战,低声鼓噪。
砚川城·城主府
斜阳照在残破的照壁上,血迹沿着石阶蜿蜒,像一条扭曲的赤蛇。
府门半倒,铜钉崩落,院内横七竖八躺着受伤的府兵——铠甲被砍裂,血染青砖,却仍在挣扎爬起,试图把缺口堵得更紧。
主楼前,段伯熙以剑支地,左臂血染半幅,墨发散乱,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他喘息着抬头,目光穿过坍塌的门洞,落在府外那群锦衣贵族身上——
他们正指挥私兵轮番冲击,箭矢如雨,投石机抛出磨盘大的石块,砸得院墙碎石四溅。
“段伯熙!出来!”
外头,子爵穆世勋的声音穿透烟尘,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你把棠州卖给李方清,可问过我们祖辈的坟茔?!”
另一名贵族挥刀狂笑:
“贵族的田、贵族的兵,你一个‘降臣’也敢拱手送人?
今日便教你血债血偿!”
府兵们咬牙挺盾,却被新一轮箭雨压得抬不起头。
段伯熙踉跄站起,血迹沿额角滑到下颌,他却仰头大笑,笑声沙哑却满是轻蔑:
“祖辈?你们也配提祖辈!
祖辈的爵位,是让你们护民,不是让你们吸民的血!”
他猛地拔剑,指向府外,声音嘶哑却坚定:
“我段伯熙,今日便死,也要拉你们这些蛀虫陪葬!”
贵族们脸色铁青,穆世勋挥手,私兵再次蜂拥而上,刀光剑影,杀声震天。
府墙残垣下,伤兵们拖着断腿,仍把长枪竖起,枪尖对准蜂拥而来的私兵
——血与火交织,映出他们决绝的眼。
府外,贵族们狂笑不断,仿佛已看见府门崩塌、段氏血溅的刹那;
府内,伤兵与城主,却用最后的气力,把“投降”二字,死死挡在齿关之外。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低沉号角——像一把刀,划破狂笑与杀声,直插战场。
贵族们面色骤变,府内伤兵却眸光一亮——那是燕赵的号角,是狼旗的前奏。
残阳如血,照在摇摇欲坠的府门,也照在即将抵达的铁甲洪流上——胜负,尚未分晓。
东城门 · 李存孝部
残阳如血,照在砚川东郊的丘陵上。
李存孝银甲赤披,胯下黑马如怒龙,长戟高举过顶,戟尖挑着白狼旗,旗角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