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数了数,今日酉时前后,北门单进就超二百口,且多是生面孔。”
校尉邢宣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那些来客或着绫罗,或披粗褐,看似贫富悬殊,却无一例外脊背挺拔,步履沉实。
粗布汉子肩挑竹筐,筐底却隐有金属冷光;
华服商贾摇折扇,扇骨却是铁铸,指节厚茧如钉。
邢宣眉心微敛,指腹在城垛上轻敲:
“南、东、西三处,可有呈报?”
“皆同。”
葛青翻开手簿,
“午后东门进了一百四十余人,腰间鼓鼓,疑似暗挟弩机;
西门进来一队‘绸商’,人人虎口生茧,倒像惯握长刀;
南门更奇,几车‘药材’压得车辙深逾两寸,若真是草药,早该渗汁了。”
夕阳沉落,最后一缕光斜照在城门洞深处,映出来客们低垂却锐利的目光——
那目光像暗夜里磨快的箭镞,不动声色,却齐齐指向采菊城的心脏。
风掠过垛口,卷起旌旗一角,邢宣忽觉背脊生寒:
这些看似零散的脚步,一旦同时发力,会不会踏碎这座百年雄关的咽喉?
校场风卷旗,玄青底色上白狼怒啸,被初升朝阳镀上一层锋利银边。
李方清负手立于高台,目光先落在杨荣身上,语气低沉却字字如钉:
“此役胜负,三成在刀,七成在粮。
辎重、草料、医药、箭矢,一条线断,前线即溃。
杨荣——”
杨荣单膝点地,双手抱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主公放心!
粮车三百辆、药囊六千份、箭矢十万羽,皆标号造册,卑职亲自押运。
若有一车迟误,请斩我头祭旗!”
李方清颔首,转身望向四员主将。
李存孝披重铠,铁胎弓横背;
许褚赤膊套半甲,肩阔如墙;
妇好玄甲红巾,短剑在腰;
秦良玉倒提银枪,枪缨似血。
“你们呢?”
四人同时挺胸,“啪”地一声甲叶撞响,齐声如怒潮:
“主公,末将等——时刻待命!”
李方清抬手,示意众将归列。
他一步跨至高台边缘,俯瞰台下三千燕赵子弟。
晨光照在铁甲,像给黑潮镀上冷冽银线。
风止,旗影静,空气里只剩心跳与呼吸。
李方清深吸一口气,声音贯足内力,炸过校场每一寸角落:
“燕赵的儿郎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三千人同时拔刀,雪亮刀光映成一片白浪,吼声冲破霄汉:
“誓死效忠燕赵领地!!”
“好!”
李方清拔剑指天,剑锋在日光下闪出炽白电火,
“今日之后,让采菊城改姓燕赵!”
鼓声轰然擂动,号角的低吼贴着草皮滚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