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爵深吸一口气,肃然应下:
“末将遵令,三日内呈上整编册。”
一直旁听的秦良玉抬眸,轻声补刀:
“军械库我已封点,刀枪完好七成,粮秣可支两月,足够你把新营骨架立起来。”
李方清微微颔首,终于说到众人最关心的问题:
“子爵与其儿子,暂押地牢,衣食按律,不许苛待。
十日后,我会当众开审——血债要还,但还法要让全镇人点头。”
灯火噼啪一声,仿佛也松了口气。窗外,初更梆子远远传来。
新换的燕赵旗在夜风里舒卷,像给这座刚刚易手的镇子,悄悄掖好了被角。
灯影摇红,夜已三更,大厅里却静得能听见窗外旗幡猎猎。
男爵上前半步,压低嗓音,却掩不住眼底灼热:
“大人,您不是要掀翻采菊领主吗?
我林湛这条命,您尽管拿去用——
只问一句,该往哪儿刺?”
李方清抬手,示意他靠近,声音低得只容两人听闻:
“先封口,再磨刀。”
“从明日起,镇子里的事——
子爵被擒、兵马易帜,一律不许外泄。
商旅只准进,不准出;
信鸽一律射落;
采菊城来的税吏、游商、说书人,统统以‘疫乱’为由软禁在驿站,三日内送走。”
他指尖在案面轻划,画出一条看不见的封锁线:
“我要让秋津镇在地图上‘沉寂’下来,像一夜冬眠的兽,外头只听得见自己的回声。”
男爵郑重点头,却又忍不住问:
“那往后——”
“往后,”
李方清眸色深远,
“兵出燕赵,我亲自率主力;
你与你弟,只需把镇子变成一口深井——
平时静默无波,等我令下,井盖掀了,便是洪流。”
“具体时辰、路线、旗号,我会派暗卫送来。
届时你们策应,不必硬撼采菊城。
只需卡断粮道、烧毁浮桥、截住传令快马,让那座城变成聋子、瞎子、瘸子。”
林湛听完,胸中热血翻涌,抱拳低喝:
“末将遵命!
秋津镇即日起封喉禁足,只等大人一声令下,万死不辞!”
李方清微微一笑,抬手虚扶:
“记住,沉默是最锋利的刀鞘。
刀出鞘之前,连风都得闭嘴。”
窗外,更鼓恰落三更,远处城墙上的燕赵旗角轻轻一震,仿佛也在等待那破晓一刻。
残照洒在采菊城的箭楼,铜铆钉泛着暗红。
城门司马葛青手搭凉棚,俯瞰城下:
一队驮马刚入瓮城,蹄铁踏得青砖铿然;
紧接着,两三辆青帷小车被守兵草草查验,帘角掀动处,露出驾车人青筋盘错的手腕。
“大人,”
葛青侧身,压低嗓音。